洛子商肩頭飆血，疼痛鑽心。
他卻並未心驚。
十天時間，他與舒石公、白衣劍少反覆討論，對此情此景，早有預料！
他身體是莽夫，腦子卻不是！
他知道欲蒼穹的刀法是何等境界，知道欲蒼穹必有破他攻勢之法，但他仍是這樣幹了。
而且還要繼續幹下去！
“楓紅映天寒！”
洛子商一聲大喝，不管不顧的急催真氣，再添極招！
而這一招，雖是強弩之末，卻捲起之前招式氣勁餘威，轟向欲蒼穹！
而欲蒼穹終究暗傷嚴重，他極招過後，果然牽動傷勢了！
他精神上能忍耐，身體上卻有反饋！
呲！
欲蒼穹見招拆招，卻終於慢了半拍，被一道劍氣劃傷左臂，更是臉色一青一紅，內息一滯！
“噗！”
洛子商飛退十丈，一口鮮紅嘔出，跟著就一口酒灌下去！
“再來！”
凜冽酒液入喉，真氣迅速補充，受創的經脈，也被療傷藥酒不斷滋潤，支撐洛子商繼續折騰自己！
“一任秋風映月明！”
洛子商再次強出極招，雖只有正常出招五成水準，卻打在欲蒼穹氣息滯澀，身體痛楚之時！
“夠了！”
欲蒼穹見狀，不由暗生怒氣，急催功體，極招還擊！
“逆殺之刀！”
轟！
欲蒼穹含怒出手，刀氣狂猛爆發，不但打崩洛子商極招，更有餘勁再將洛子商轟飛十餘丈，讓他再次口嘔鮮紅！
不過。
欲蒼穹本就牽動傷勢，強行出招，內息強衝經脈，他這招等於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他的內傷，比洛子商更重！
他袍袖捂嘴，抹去溢位鮮紅，隨之一甩袖，冷冷注視洛子商，如同生氣的大人，注視胡鬧的熊孩子，沉聲叱道：
“小輩，你鬧夠了沒有！這就是你所謂的挑戰？這就是憶秋年教你的劍法？”
“不瞞欲老，這是我應對你的戰法。”
洛子商喝了口酒補血回藍，坦蕩答道，“比劍法，我比不過忘心無我，也只好儘量求生了。”
欲蒼穹聞言，不由雙目寒光一閃。
又是這樣，又是將他想得如此不堪！
“小輩，你這是在激我殺你之心。”
洛子商微微一笑，“欲老這是被我影響到心境了嗎？”
“……哼。小輩，口舌之利，搏不來一線生機。”
“那就手上見真章吧。”
說罷，洛子商再次運轉真氣。
但並不是強催真氣。
療傷藥酒效果雖好，卻也不能立刻將他的傷勢完全治癒。
他的經脈，已經經不住多少摧殘了。
而他也已經達到了目的，逼出了欲蒼穹的傷勢。
接下來，就好好比劍了。
“劍舞秋風！”
“哼。”
見洛子商凝神專注，正常出招，欲蒼穹面色稍霽，一聲輕哼，指刀輕揮，再與洛子商戰在一處。
而果然。
洛子商不用拼命打法，從一開始，就落入了下風，被欲蒼穹穩穩壓制了。
欲蒼穹何等人物，乃是與憶秋年齊名的刀界傳奇，雖功體受限，內傷爆發。
但對武學的理解，對招式的掌控，對節奏的把握，都高出洛子商太多了。
“小輩，你這一劍是怎麼回事？劍法基本功都餵狗吃了嗎？”
“小輩，你這叫靈光一現？你這是胡思亂想，這一刀，就讓你長點教訓。”
“小輩……”
然而，欲蒼穹佔據優勢，卻沒有步步緊逼，而是把控著節奏，開始了對洛子商的劍法的點評。
或者說教學。
他言語譏諷，說洛子商朽木不可雕也。
但心裡，若不認為洛子商可堪造就，他會拖著傷體，費這個工夫？
正是洛子商專注於劍法，且天資卓絕，能聽得進去欲蒼穹的話，還能及時改進，欲蒼穹才會費這麼多唾沫。
五十招。
洛子商和欲蒼穹過了五十招，身上已然傷痕累累。
不過都是皮肉傷，都是欲蒼穹用傷痛告訴他，他的劍法，有什麼問題。
這比之洛子商與白衣劍少試招，給他啟發和收穫更多。
“呼，多謝欲老賜教了。”
洛子商不但身上到處是傷，真氣也消耗過半。
無錯書吧“哼。”
欲蒼穹一聲冷哼，他也打得投入，不知不覺間，額頭已經滲出一層汗水，更覺一陣氣虛。
差不多了。
憶秋年沒選錯徒弟，指點這孩子一下，也算是在最後，給這世上留下點東西。
就這樣吧，足夠了。
“小輩，老夫只是想要一個值得一戰的對手，接下來，就是生死決了！”
“請賜教了。”
“喝！”
欲蒼穹微微一笑，再不管什麼暗傷爆發，再不管什麼氣虛體痛，一聲輕叱，氣機爆發！
頓時，刀意沖霄，肅殺傾蓋！
宛若實質的殺意臨身，讓洛子商心中一凜！
這是真正的生死決！
亦是最後的試煉！
“喝！”
洛子商亦是全身心地投入，不去想什麼酒葫蘆補血，不去想什麼不老藥保命。
只有最高的戰意，最專注的劍意！
“滅刀訣！”
“憶·秋思化刃，洛·楓紅漫天！”
刀，忘心無我。
劍，一往無前。
極致的對決，引發極端的結果！
叮叮叮！
無數刀芒劍氣對撞，方圓數十丈氣勁縱橫！
最終，刀勢窮盡，劍意終結！
結果，刀勢略勝一籌，刀指先劍尖半寸，點在洛子商心口！
卻並未血光迸射。
“為何留手？”
這不是洛子商問的，而是欲蒼穹問的。
欲蒼穹有意自我了結，只是想要借洛子商之劍兵解，算是給眾兄弟一個交代。
他最後一招，有殺意，無殺心，只是要讓洛子商感受到，他的最強一刀是怎樣的，讓洛子商牢牢記住。
他卻沒想到，洛子商竟然在最後，也留手了，劍尖點在他心口，卻並未將他刺穿，也未爆發劍氣。
洛子商沒有馬上回答。
他仍處於震撼之中。
他雖是做了足夠多的心理建設，但直面殺機，仍是心有餘悸。
更看到了自己和刀道巔峰之間，有多少差距。
正如欲蒼穹所想，洛子商會牢牢記住這一刀，而終有一天，他會超越這一刀。
片刻，洛子商回神，微微一笑，“欲老，我只說要了結恩怨，沒說要殺你吧？”
“嗯？你待如何？”
“我啊……”
卻見洛子商剛起了個話頭，引起欲蒼穹注意，就突然手腕一抖，劍尖連點，道道並不鋒銳的劍氣，封堵欲蒼穹胸口數處要穴，將他功體封禁！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