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冷著臉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他臉上似乎一直都是這樣的表情,冰冷,毫無神態,即便心情再糟糕的時候也是如此。
惟一的區別,大概就是那雙眼睛在糟糕心情的作用下,會變得幾乎能夠將人生吞活剝。
他覺得自己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去趕往禁林了,幾乎是在將這裡的事情轉交給另一位教授之後,斯內普便馬不停蹄的去追隨哈利。
但還是來晚了一步?
在密林的入口,只能夠看到亂糟糟一片的腳印,似乎有許多生物在這片泥濘的沼澤地上踩踏而過。
難道是發生了神奇動物的暴亂?
那哈利呢?
就他媽的短短十分鐘的時間,哈利就不見了?
就算是那小子用飛天掃把,也做不到在這十分鐘的時間裡突然從禁林飛到城堡吧!
霍格沃茨附近如果沒有經過教授允許的話,是禁止飛行的。
那些城牆上的防禦魔法,平日裡裝作尋常雕像的石像鬼,還有打人樹可不是裝裝樣子的——即便是最為凶神惡煞的食死徒想要強行闖入城堡,都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到底夠不夠格!
希望那小子不會因為焦急而衝昏了頭腦,選擇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路徑。
要是被打人樹誤傷的話就糟糕了。
抱著這樣子的念頭,斯內普快速的在密林裡轉了一圈...即便是他也不想在這種陰森詭異的地方停留太久。
大概就是將他之前“遭罪”的地方轉悠了一圈,直到地面上的亂糟糟的腳步徹底消失在水池裡,已經變得難以去繼續追著腳步尋找之後,斯內普才無奈的停下腳步。
再往深處,已經是完全沒有活人活動過的跡象了。
哈利應該不會深入到那種地方去——至少這個小傢伙應該有著這點自知之明。
或許哈利被好心的獨角獸,或者是好心的女巫送回了城堡?
的確是有著這樣的可能,斯內普再最後一次將腳印附近調查了一遍之後,確定沒有更多的線索了,隨後才只能返回城堡。
即便是冷麵如斯內普,他此刻也在悄悄在心裡祈禱。
哈利千萬不能出什麼事情。
斯內普有些懊惱,自己怎麼就提出了這種完全看上去毫不講理的要求。
梅林!
人往往會在幾分鐘後,為幾分鐘之前自己所做下的愚蠢想法感到懊悔。
巫師也不例外。
還有,鄧布利多到底在哪?
學院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校長竟然怎麼也找不到...真是見鬼了!
斯內普急匆匆的在城堡長廊裡疾走,直到他聽到了同樣急匆匆的腳步。
在下一個轉角,斯內普終於看到了一個黑色碎髮的矮小身影,抱著一個小小的盒子,快速的從走廊的另一頭穿梭而過。
“哈利!”
斯內普大喊,他認出來了這個小傢伙。
哈利怎麼會在城堡裡?難道他還沒有準備好出發前往密林嗎?
那這樣的話,密林裡的腳印和痕跡又是誰留下的?
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線索和資訊在第一時間幾乎要將斯內普的心思徹底填滿,他皺了皺眉,果斷的將那些不必要的資訊拋之腦後。
先追上去看看。
斯內普心想,於是快步跟了上去,終於再一次推開了校醫室的大門。
隨後他便看到了哈利·波特正將一瓶空蕩蕩的藥劑瓶收好。
一滴暗紅色,幾乎毫無色彩與光澤的血液正在緩緩從費爾奇管理員嘴角流了下來。
“你給他餵了什麼?”
也顧不上什麼校醫室內保持安靜的規定了,斯內普三步並兩步,快步的走到了哈利的身邊,語氣有些焦急。
哈利抬起頭,看到了斯內普的目光不斷的在他手中的試劑瓶,還有費爾奇嘴角邊上殘留的血液上閃爍。
焦慮。
哈利很少在這位奇怪的教授臉上,看到過這種神態。
“獨角獸的血液,教授,不是您讓我去尋找的嗎?”
不過哈利還是對這位教授抱有基本的尊敬。
無論是身份也好,還是斯內普本身所掌握的魔力學識水平也好,斯內普是值得尊重的。
“獨角獸的血液...獨角獸的血液?”
斯內普先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後在意識到不對勁的下一秒,猛地抬起頭,意外的大聲重複了一遍,“你說什麼?”
斯內普毫不猶豫的低下身子,用手將已經悄然滑落到老人下巴邊上的血液蘸了起來,隨後用魔力快速的催動著。
“等等,斯內普教授...”
哈利想要阻止,但是他的動作還是沒有斯內普的魔力快。
“呼哧”
在一聲短短的火苗爆燃聲之後,獨角獸的血液就瞬間消失在了斯內普的指腹上。
這一小團的血液本來就是由哈利“復刻”出來的,在經過這麼長的時間之後,能夠勉強維持著“血液”的形態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好在所有被需要的魔力都已經順利進入到費爾奇的體內,即便是血液消散成魔力,也不會影響“已經發生”的事情。
既然如此,褪散為最純粹的魔力之後,這一小團魔力甚至不需要斯內普加以介入,直接就在引子的作用下,爆燃成一小團絢麗的魔力火焰。
“....這是什麼情況?”
斯內普下意識的搓了搓手指,等低頭看去的時候,卻發現指腹上空無一物。
無論是血液的痕跡,還是血腥的氣味,完全沒有任何一絲的殘留。
就好像他從來沒有接觸到“獨角獸的血液”一樣。
“哈利!獨角獸的血液是不能直接給人服用的!”
不過那些都是並沒有那麼要緊的事情,斯內普用力的甩了甩手,捏住了哈利的肩膀,“獨角獸的血液含有著任何巫師都無法解除的詛咒。”
“只要飲下獨角獸的血液,往後餘生都將沉浸在痛苦之中。”
“我只是想要你...唉!也都怪我!我怎麼會沒有預料到你竟然真的能夠獲得獨角獸的血液。”
斯內普語氣有些壓抑。
他看向費爾奇的目光裡,已經充滿了悲哀與懊惱。
或許在斯內普的眼裡,費爾奇的人生基本到此為止了。
怪事。
和獲得獨角獸的血液比起來,明明哈利“遇到梅林”的事件發生機率應該更大才對。
而且從時間上來說,也應該是如此。
在禁林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哈利這麼順利的獲得了獨角獸的血液?
不...或許是哈利認錯了?將半人馬的血液收集了過來?
斯內普嘗試為自己的所見所想尋找答案。
“教授。請別擔心。”
哈利搖了搖頭,隨後接著說道,“我已經將獨角獸的血液裡的詛咒祛除掉了。”
“所以啊....什麼?”斯內普的後半句話被硬生生的憋回了肚子裡。
斯內普那張冰冷的臉上流露出這種吃癟的神態,竟然會莫名其妙的令人感覺到有些幽默感。
“那些詛咒,將會在飲用血液之人的後半餘生裡,不斷侵蝕著身體的詛咒,我已經將其遮蔽掉了。”
“遮蔽的手法大概就是將詛咒部分的魔力目標設定為詛咒自身,而並非是飲用血液之人,這樣一來,即便這些血液並沒有被人飲用,那些詛咒也會因為魔力的纂改而形成無法詮釋的迴圈。”
無錯書吧哈利一口氣將冗長的解釋說了出來。
他並不擔心斯內普會聽不懂這些,哈利所說的這些技巧,在他看來,探索理論上的難度遠遠不及實際操作難度的百分之一。
就像是解答“1+1”和探索“1+1為什麼會等於2”的深層理論一般。
如果沒有阿里安娜的幫助,沒有赫敏的大膽行動...或許在這個特異點裡,應該沒有其他人能夠做到這一點了。
不應該有著“或許”這種不確定詞。
哈利覺得特異點裡的巫師們應該就是做不到這一點。
能勉強和這個魔術理論有些沾邊的理論雛形,大概還是亞瑟·韋斯萊的那套巫師-麻瓜通用魔法道具理論。
這麼一想...哈利突然察覺赫敏的思路似乎和亞瑟·韋斯萊的思路不約而合上了。
魔術指向性的改變導致魔術整體效果的改變。
赫敏則是更進一步的將這一個想法加以實踐——只不過這個“實踐”的難度作為開頭已經算是相當之高了。
“我明白您想說些什麼。”
在斯內普開口說話之前,哈利似乎已經預料到了這位教授大機率還會因為其他的事情感到震驚。
這一方面,已經在斯普勞特教授身上見到過了,哈利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繼續浪費時間。
他還要抓緊時間,在魔力徹底消散之前,將血液提供給其他受到石化的學生。
“這些血液並不是全部來自於獨角獸,除去最開始的大約半管血液之外,其他的血液都是透過魔力和部分魔力素材仿造的。”
“不過教授,您不必擔心這些血液的效果,每一支都經過了我的驗證。”
“只要在魔力徹底消散之前被使用,那麼即便剩餘的魔力不夠維持“血液”的形態,也能夠起到效果。”
“至少,解決石化的狀態應該是足夠的。”
哈利說完,便帶著身旁的小盒子朝著下一位被石化的受害者走去。
還沒走幾步,他才想起來費爾奇先生懷裡抱著的貓也是被石化了的,於是哈利再一次轉過身。
一雙大手也在同時,再一次按在了哈利的肩膀上。
斯內普那張冰冷的撲克臉一下子湊到了哈利面前,瞪大了眼睛。
哈利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斯內普眼睛裡的紅血絲。
“遮蔽詛咒?”斯內普一字一句的說道,“復刻獨角獸的血液?哈利我希望你並不是瘋了。”
“是我的錯,不該讓你去冒險的,或許你是在密林裡遭受到了某種精神方面的魔法干擾...可惡,或許就是那位女巫所幹的,看上去她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熱情好客。”
斯內普說完,隨後深深的嘆了口氣,終於鬆開了哈利的肩膀,“如果獨角獸的血液能夠被一個只有十一歲的,一年前還是一個完全麻瓜的小巫師復刻出來,我想,我還是趁早退休的好。”
他像是在為自己之前“略微”的失態態度感到抱歉一般,隨意的扯了幾句之後,便不在多說些什麼。
只是沉默的注視著費爾奇的狀態。
哈利打量了斯內普一會,也沒有嘗試去和斯內普辯論,只是帶著那些血液準備離開。
等到費爾奇身上的症狀得到緩解,斯內普自然會理解的——沒有什麼比這種有效案例來的更加令人信服。
在此之前,哈利可以先去了解一下自己好室友,羅恩·韋斯萊現在是什麼情況。
“斯內普教授,您回來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勇敢的小戰士到底帶了些什麼驚喜回來!”
斯普勞特教授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隨後走了過來。
她指了指哈利,語氣裡仍然充滿了驚喜。
“哈利將獨角獸的血液帶回來了!天哪!我簡直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那些血液是假的,是哈利被精神干擾之後產生的幻覺而已。”斯內普神態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他將手掌輕輕壓在費爾奇堅硬的面板上。
“嗯?”
斯內普的神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費爾奇的肌肉是不是...變得軟化了一些?
哈利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並不是的,斯內普教授,那些血液,的確具備著魔藥描述中獨角獸血液的效果。”斯普勞特教授搖了搖頭,顯然不是很認可斯內普的說法。
和斯內普不一樣。
她是的的確確親自驗證過這些血液效果的。
所以斯普勞特教授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哈利的成果被斯內普全盤否定。
“你或許應該多信任一下這些孩子們...”斯普勞特說道。
“——等等。”斯內普打斷了斯普勞特的絮絮叨叨,他回頭看向費爾奇,眼眸裡閃過一絲詭異的光。
“呼哧”
“呼哧”
愈發明顯的呼吸聲,從躺在床上的老人胸腔裡浮現,不過或許是因為剛剛甦醒的緣故,呼吸聲顯得明顯有些急促與混沌。
“他醒了?”斯普勞特湊了過來。
“洛麗絲夫人!”費爾奇猛地睜開眼睛,用盡全身力氣大吼道。
雖然最後聲音聽上去,還是和吹玻璃瓶一般輕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