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不論怎麼想,赫敏也很難將自己面前近在咫尺的魔力凝塊和“簡單”這個概念聯絡起來。
明明是單純的魔力揮發出來的光芒,卻並不具備任何【溫度】上的概念,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但當這絲絲縷縷的光芒撲在赫敏的手背上的時候,卻給她帶來一種類似於被針刺的微微刺痛。
低頭看去的時候,赫敏看到自己手背上的面板已經變得通紅一片,就像是被突然埋在冰冷的堆雪裡。
毛細血管因為魔力的不自然流動而膨脹,血液幾乎填滿了皮層之下,看上去相當猙獰。
“我做好準備了,阿里安娜小姐。”赫敏深呼吸,隨後使用魔力將這枚小小的魔力凝塊取了下來,將自己的意志力投入到其中。
相信阿里安娜小姐。
赫敏深呼吸,試圖將自己節奏頻亂的心跳重新掌握節奏,她如此安慰著自己。
一定會成功的。
於是赫敏將魔力匯聚到雙眼之上——至少在一片空間裡,她並不需要擔心魔力不夠充沛的事情。
只要不出現什麼意外的話。
“加油。”哈利輕聲說道,“咔咔”,與此同時,他將幾枚相當完整的寶石組成了一個體量不小的魔術陣列。
哈利的寶石庫存已經乾涸了。
他真得抽空去找找那位古靈閣的妖精行長了。
有求必應屋的魔力的確很充裕,但是相當分散,以一種均勻的姿態飄蕩在這一片與世隔絕的空間之中。
而哈利所做的,則是將有求必應屋裡的魔力都聚集過來,就像是抽水泵一樣,然後以他的身體為媒介,一部分傳遞給赫敏,另一部份則是用來支援阿里安娜的魔術運作。
有求必應屋在被哈利幾乎完全割裂了現實的聯絡之後,其中的魔力不減反增。
這是一個相當神奇的現象...不過哈利猜測,這大概是和神秘性原則有關。
在這個特異點裡尚不清楚,不過在魔術學理論上,魔力和神秘性息息相關。
越少人瞭解到某物,那麼這件物品便會具備更強的神秘性。
這倒是和聖遺物的概念似乎有些相悖...
不過,魔術,很神奇吧。
另外還有一種可能性。
聚集了大量高神秘性之後,這片空間本身的神秘性也會隨之提高。
久居於此的阿里安娜,身上出現了奇妙變化的海瑟薇,聖晶石,拉文克勞的冠冕,直達對角巷的消失櫃...
還有其他許多因為暫時看不出來有什麼用處,被哈利歸類到單純魔力素材的道具。
總而言之,大概就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共同作用,才導致有求必應屋內的神秘性不斷提升。
而阿里安娜需要全程保護著兩人,同時還要留意有求必應屋的穩定性。
畢竟有求必應屋也是透過魔術構建出來,確實有可能會因為某種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意外,導致魔術迴路的紊亂,從而使得有求必應屋的隱秘性被破壞。
——“不得不提,明明沒有多少內部防護措施的有求必應屋,在聚集了這麼多高神秘性竟然還沒有崩潰。”
“這本身就已經是相當神秘的事情了吧。”
哈利嘆道。
即便哈利就在赫敏身邊近在咫尺的距離。
但是他的輕聲呢喃,赫敏已經完全聽不見了。
在將“千里眼”的能力不留餘力的釋放之後,赫敏幾乎將自己完全的心神都聚焦在了上面。
在赫敏的視野裡,有求必應屋,還有阿里安娜小姐,哈利都在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態,快速的褪去著顏色,直到變成單純的線條。
就像是孩童在沙灘上,用鏟子隨意繪製的一般,隨後在下一陣魔力浪濤中,很輕易的就被衝散了。
白寂,空無。
入眼所及,空無一物,沒有聲音,也無法觸及到任何事物。
這裡便是魔力的世界。
赫敏甚至不確定自己所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白色,還是單純的因為過量的魔術迴路堆砌而成的城牆。
赫敏感覺自己有些難以呼吸,這裡帶給她的壓抑太過深刻,必須要快速找到阿里安娜的標記才行。
她很清楚自己並不是切身實地來到了這裡,而只是精神上和那一塊小小的魔力凝塊連線在了一起。
可這並不代表著安全,反而是更加危險。
如果精神迷失在了這片空間,那麼赫敏所面臨的,恐怕是比死亡還要折磨的永恆囚徒困境。
“阿里安娜小姐說,已經將詛咒的部分從魔術迴路裡標識了出來...”
赫敏環顧四周,卻沒有在這天地一白的空間裡找到任何被標記的事物。
只有她腳底下的倒影在伴隨著赫敏。
倒影?
赫敏微微一愣,隨後低頭看去。
地面裡的“赫敏”也在注視著赫敏。
這片空間裡,為什麼會有【鏡面】概念的存在?
等到赫敏意識到這個問題的一瞬間,巨大的轟鳴聲從四周炸響,搖曳不止的落腳點就像是險些要被風暴掀翻的船隻。
“啊!”赫敏忍不住驚呼,只能用手支撐著地面,防止自己被角度愈發垂直的落腳點甩下去。
這裡幾乎要變成一面牆體了!
如果不是赫敏用魔力將自己鉚釘在“牆面”上,她可能已經被甩進了一望無際的虛無之中。
“這到底是...”
赫敏看向身下的灰白空間,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頭暈目眩。
“這是未來。”一個聲音在赫敏的身邊突然出現。
——“是誰?”赫敏大聲問道。
明明空間極為空曠,但是卻沒有任何回聲傳來。
“未來如同如履薄冰,無法被觀測的未來,才導致未來具備未來的屬性。”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我完全聽不懂。”
赫敏一邊說著,一邊嘗試調整自己的姿態,使得自己處於能夠隨時發動反擊的狀態。
這個聲音聽上去並不陌生,甚至赫敏反而相當耳熟。
似乎就是她自己的聲音。
是那份詛咒嗎?赫敏如此猜測,不過不管是什麼,她都會做好應對的準備。
但那個聲音似乎完全沒有幫赫敏解釋的意思,它完全是在自顧自的繼續往後說道。
“干擾的個人未來,洋流終將匯聚一海。”
“你所見到的虛妄,或為你欲見之真實。”
“你應該抓住未來,人理——”
——“我所見到的?”赫敏終於感覺身體的平衡似乎稍稍恢復了一些。
或許是身下的落腳點上的重力方向正在恢復平行。
“你是指那些預言?”
然而已經沒有更多的聲音來和赫敏互動了。
只是留下這麼幾句莫名其妙的預言之後,聲音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不過赫敏也終於看到了一抹在灰白色的世界裡,極為顯眼的暗紅色痕跡。
那應該就是被阿里安娜標記出來的詛咒了。
但是,如果那個才是詛咒代表著的魔術迴路的本體,那剛剛和她說話的聲音又是什麼?
赫敏一時間想不明白,就只能帶著這個疑問,快速的朝著那抹紅色的方向出發。
好在這片魔力空間裡,並不完全遵循著物理定律。
——剛剛那種顛倒的重力,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反而是魔術的作用。
赫敏只是腳尖輕輕在落腳點上用力,身體便輕盈的飛了起來。
身上籠罩著的魔力保護罩,在和灰白色的空間卻反直覺的發出劇烈的摩擦聲。
幾乎只是過了一眨眼的時間,赫敏面前那一抹紅色便快速的放大,直到視野裡再也填不下這巨大的魔術迴路。
赫敏有些呆愣的抬頭看去,無數的銘文在她的面前組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屏障。
“這就是詛咒?”
赫敏喃喃道。
這也太誇張了,完全超出了赫敏的想象。
誰能想得到在那一枚小小的魔力凝塊裡,詛咒實質化之後竟然具備這種堪稱奇觀的體量。
好在這個東西沒有對赫敏造成排斥,即便是赫敏用手掌小心翼翼的貼合上去了,也只是感覺到掌心一片溫熱。
“應該是和哈利說的一樣,在詛咒未被觸發的時候,它只是更復雜一些的魔術迴路堆砌起來的魔力而已。”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些灰白的空間應該就是獨角獸血液裡具備【破魔】效果的部分,面前的應該只是阿里安娜小姐的標記。”
“我該怎麼將它從這片空間裡割裂出來呢?”
赫敏這才意識到這一場“手術”和自己之前所做的魔藥有些微妙的不同。
在意識完全沉浸在魔術迴路上的現在,她該怎麼讓自己身體執行“分離”的操作。
赫敏陷入了沉思。
“如果不能從實際意義上進行分離的話,那我或許還有一個辦法。”
“將魔術的核心與迴路破壞掉,應該也能夠實現詛咒根源的紊亂。”
“至於被破壞後留下的冗餘迴路...這片空間裡並不缺少那種沒有意義的東西,再多一些應該也不會干擾什麼。”
“嗯,應該能行!”
赫敏學著哈利的樣子,很快就推定了一個看上去好像能行的方法。
隨後她便將手抵在了面前的紅色標記上。
......
於此同時,外界,有求必應屋內。
感受到赫敏的氣息漸漸平靜下去,似乎這位小女巫的注意力已經完全沉浸在了魔法的世界裡,哈利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就是耐心等待了。
哈利將魔力的出力調整為了自動——就像是飛機巡航模式一般,如果出現了意外,他能夠第一時間接手。
阿里安娜也是如此。
“阿里安娜,我剛剛看到你好像在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在終於騰出了時間之後,哈利回想起剛剛進入有求必應屋時,看到阿里安娜奇怪的動作。
“你是在做什麼嗎?是那隻蛇怪?”
哈利的目光看向在這場大型魔術一開始便被挪到了角落去的蛇怪。
“...和它有關。”阿里安娜思考片刻,隨後開口說道。
“是海瑟薇提醒我的,她說這條蛇怪身上又被控制的痕跡,而且那種氣息她很熟悉,應該就在有求必應屋裡的某處。”
“我們在經過一番確定之後,確定了海瑟薇在蛇怪身上感受到的奇怪氣息,同樣的出現在了拉文克勞的冠冕上。”
“兩者之間極其相似,為數不多的區別大概就是濃度了,蛇怪上的比較濃郁,而拉文克勞的冠冕上則相當稀薄。”
“這很奇怪,海瑟薇認為這頂冠冕並不是我們所要尋找的物品,只是運氣不錯偶然找到了其他相關的道具,我們正準備尋找其他可以物件的時候,你就回來了。”
阿里安娜老老實實的將剛剛所發生的事情同步給哈利。
“等等...也就是說,海瑟薇會說話?”
可是哈利的注意力先是被另外一件事情給吸引走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扭過頭去,看著正在歪著腦袋,一臉若無其事和哈利對視著的海瑟薇。
而且,在剛剛阿里安娜的語句裡,描述海瑟薇用的人稱代詞似乎是她(she)?
“海瑟薇不會說話。”阿里安娜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只是能夠感受到她的想法。”
——“所以有求必應屋內還有著某件能夠和這條蛇怪建立聯絡的道具?”
哈利的思維相當跳躍,讓阿里安娜都險些沒有反應過來。
“是的,但是我們...我和海瑟薇還沒有排查到目標。”
阿里安娜語氣微微下沉。
這意味著有求必應屋並不是所有人想象中那般絕對的安全。
或許是在哈利來到這間有求必應屋,再將其加以改造之前,某人就已經將那件神秘的物品還有拉文克勞的冠冕放在了其中。
...如果照著這個思路在想下去。
會不會有一個知曉有求必應屋存在的人,釋放,然後暗中操控者這條蛇怪?
哈利抬起頭,和阿里安娜對視了一眼。
很顯然兩人不約而同的考慮到了這一點。
“咔!”
就在哈利剛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赫敏面前的那一小塊魔力凝塊,突然發出了輕微的“咔咔”聲,一下子便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它好像...要碎了?”
哈利看到了一道清晰的裂隙出現在了寶石一般的魔力凝塊上,隨後面色猛地一變,拉著依舊沒有什麼意識的赫敏朝著不遠處閃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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