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賽亞順著奇農的目光看過去,雜草和碎石之間,露了一條手臂出來。
白淨的手臂猶如玉石雕琢而成,細嫩的面板之下甚至能看到紅色的血管。
從手臂的位置來看,這個人的身體就藏在旁邊的半截牆壁之後。
不過,也許只有一條手臂。
曾經有野狗刨了墳墓,帶了半個胸膛連著手臂藏到這裡的廢墟里。
自那次之後,以賽亞連續驅逐了幾次遊蕩到這裡的野狗,這才沒有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但這座城市的野狗極度兇惡危險,常常結群而動,很多時候以賽亞兩人也沒有辦法。
甚至還要躲著點--不是沒有落單的流浪者被野狗分屍的情況。
“去看看。”
奇農說道,以賽亞點點頭,單手提著水壺跟在奇農側後方一步。
必要時刻,裝滿水的水壺是個砸人的好武器。
放置不管明顯不行,他們可不想唯一的一口乾淨的水井被汙染。
小心翼翼的撥開草叢,繞到半牆一側,兩人看到了這樣一幕:
一個青年,面部朝下倒在這半截牆壁下,壓倒了一片草叢。
青年有著一頭明黃色濃密但雜亂的齊肩短髮,露出的半邊側臉有著分明的稜角。
而令兩人驚訝的是,這個不知道是否還活著的傢伙,全身不著寸縷,身上的面板白嫩細膩,堪比嬰兒。
以賽亞圍繞著赤裸的身體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
現場只有一個人來過的痕跡,但‘屍體’的腳卻潔白如玉,沒有沾染絲毫泥土。
“我去看看他還活著沒。”
等以賽亞確認四周沒有危險後,奇農說道。
“小心點,怪事往往意味著麻煩,這種情況從沒有聽說過。”
奇農挪動著自己肥胖的身體,一點點靠近‘屍體’。
謹慎的將手指伸到他的鼻端,奇農感覺到了微弱的風。
“他還活著,沒死。”
“真是見鬼,他在這裡躺了多久?現在夜裡冷得讓人受不了,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以賽亞靠了過來,也伸手試了試。
現在可是深秋季節,而血色高原上又是出了名的溫差大,夜裡溫度極低。
無錯書吧若是這樣一絲不掛的躺在碎石上,一夜過後,換做以賽亞或是奇農的話,早晨就變成僵硬的屍體了。
“也許,他是個戰士?修煉者的身體都是很強大的。”
“你見過一絲不掛,在雜草裡躺了一夜的戰士?
“而且他也太年輕了,估計就比我們大上一兩歲的模樣,他能強到哪裡去?”
“但他還活著,我們也許可以幫他一下。”
奇農的看著以賽亞,以賽亞蹭的一下跳開:
“奇農,不是吧,你得想想,我們能拿什麼幫他。”
最珍貴的食物,即使是他們兩個也不夠吃。
衣服,他們同樣缺少,有且唯一隻有身上一套,那還是四處收集,不斷縫補而成的。
衣服,對他們來說是必不可少的,也是損耗極快的物品。
奇農思索片刻,抬起頭說道:
“最少,可以讓他在我們的床上躺一下,想來那會讓他舒服一點。
“而且,可以給他喝點水。甚至,我們可以燒個火給他取取暖。
“等他醒來,就讓他離開。”
以賽亞看著奇農的眼睛,發現自己沒法拒絕。
當初他也是這樣被奇農‘撿’回來的,而他們現在是值得生死之交的夥伴。
“好吧,好吧,反正今天也是需要生火的,能順勢喝上一口熱水,也不錯。
“可是,我們怎麼弄他回去?”
“你抱頭,我抱腿,拖回去。”
“唉!”
以賽亞一臉嫌棄,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抬得動這個傢伙。
一刻鐘後,氣喘吁吁的兩人成功的將赤裸的青年拖回自己的居所。
然後奇農又出去一趟,撿拾了足夠多的薪柴這才回去。
小心翼翼的蓋上充作門的木板,奇農來到一個牆角。
這裡搭設了一個簡易的壁爐,一根空心樹木搭制的煙管,會將燃燒產生的煙霧排出去,並且分散到四周。
壁爐主體是磚石隨意搭成的,但仍然可以使用。
在寒冷的冬季,以賽亞和奇農就靠著它度過冬季極為寒冷的夜晚。
只需要一把薪柴,位於半地下的居所就能夠變得異常溫暖。
當然,冬季的話,薪柴的消耗會變得非常大。
每日的工作又多了一項,但與能致死的寒冷相比,他們寧願多幹點活。
生火的是奇農,他在黑暗的牆角一陣摸索,找到兩塊打火石。
砰砰砰的碰撞聲隨之響起,偶爾閃亮的火星給陰暗的地下室帶來瞬息的光明。
以賽亞盯著被扔在床上的‘青年’,手裡握著一把短刀放在背後。
儘管注意力沒在奇農身上,但閃亮的光芒讓以賽亞冷漠的表情柔和了許多。
薪柴是臨時拾取的,打火石也久經風霜。
奇農費了好大力氣才點燃了火堆,然後將水壺放到壁爐上方的薄石板上,滿滿的添著薪柴。
很快,房間內便溫暖起來,奇農舒服的靠坐在側邊的牆壁上,安靜的看著火焰。
以賽亞一刻也沒放鬆,手中的短刀隨時可以插進眼前赤裸男人的喉嚨裡。
當水壺開始發出呼呼的噴氣聲,裡面的井水被燒開,奇農將其拿了下來,放到地上冷卻。
“可以了,以賽亞,來吃麵包吧。”
一會兒後,奇農摸了摸水壺,溫度剛剛適合。
“你先吃,我看著他。”
以賽亞依舊謹慎,奇農只好聽從他的安排,從小方櫃內拿出一根黑麵包。
足有半米長的黑麵包,堅硬異常,在他們眼裡卻是能緩解飢餓的好東西。
艱難的用刀砍成兩段,放回去一段,奇農又將留下的這一半再次切割,分成均勻的兩份。
拿著自己的那一份,奇農回到壁爐邊,用水壺裡的水將麵包泡到發軟,這才送到嘴裡細細咀嚼。
發泡,咀嚼,如此重複,一刻鐘左右,奇農才吃完他的那一份。
滿意的抹抹嘴,再舔乾淨手指,沒有放過一絲麵包碎末。
拿著自己的短刀換了以賽亞的位置,細細的感受著力量緩緩地從肚子釋放到全身。
充實的感覺自己還活著。
早已口水四溢的以賽亞動作很快,倒一口水含到嘴裡,然後才抱著麵包大肆啃咬。
只有如此用力的咀嚼,他才能夠多享受一下食物帶來的美妙感覺。
當以賽亞吃完,水壺裡還剩下一點水,奇農將其全部倒進了還沒醒來的青年的嘴裡。
然後和以賽亞守著溫暖的壁爐,想等待著他醒來,卻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