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灶臺裡都沒有灰，不好燒也是正常的。”
“多放點乾草進去，把火燒的穩定一點就可以了吧？”
王慶豐說著，到灶臺後頭看了一眼。
郭菊仙用引火的乾草燒了火，剛放進灶臺裡，乾草自己都沒有燒盡火就滅了。
這一看就不是有沒有灰的事了。
“媽，我去把大哥和王師傅叫過來。”
新房子上下三層的灶臺，都是村裡一個同宗的師傅砌的。
砌灶臺那天，裡裡外外都是王慶友在幫忙。
王慶豐大步到老房子裡，叫了還在收拾打掃的王慶豐。
又去了王師傅家，把老師傅也叫到了家裡。
“阿菊，你燒個火我看看。”
“算了，我自己來試試。”
事關老師傅一輩子手藝積攢下來的名聲。
他看起來比郭菊仙還要著急。
抓了一把乾草，用火柴點了放進灶臺裡。
認真觀察了乾草燃燒的情況。
起身指著前後兩個大鍋說道：“慶友，慶豐，你們把這兩個鍋先拿起來，我看看底下。”
兩人應和著，一人把一個鍋扛起來。
老師傅一看灶臺底下的情況就笑了，“嘿！我怎麼把這裡給忘記了！阿菊，拿個錘子給我。”
“錘子啊...”郭菊仙面露為難。
“媽，錘子在大門後頭，最小號的一個框子裡。”王慶友說道。
要是別的他可能一下想不起來。
錘子他下午整理雜物的時候剛剛看到過。
郭菊仙點點頭，到門後堆放炸物的房間找到了錘子。
遞給王師傅說道：“王師傅，這到底是哪裡的問題？”
“中間這個地方，砌灶臺的時候要砌個磚在這裡，這樣兩邊的鍋眼才會穩。”
“等這個灶臺的土幹了，就要把它給敲掉，燒火的時候才會通氣。”
“最近事情有點多，我就把這個給忘記了。”
王師傅不好意思的解釋著，拿著錘子哐哐敲打了幾下。
把敲裂開的磚頭拿走。
手指一擺，示意王慶豐和王慶友把鍋放回去。
拍了拍手裡的土說道：“阿菊，你再燒一下火試試。”
郭菊仙點點頭到了灶臺後頭。
很順利的把火燒起來。
王師傅又一揮手說道：“走，去你們樓上看看，我估計也沒敲掉。”
“王師傅，你這活沒幹明白，怎麼還理直氣壯的耍帥呢？”
王慶豐調侃了一句。
三個人拿著錘子又一起上了樓。
王慶友拿大鍋，王慶豐拿小鍋，老師傅敲磚頭。
很快就把另外兩個廚房的灶臺也弄好了。
“小豐，小豐！”
“下午交給你的幹米殼你放哪裡了？”
“我把鍋已經燒熱了，你趕緊把米殼拿給我。”郭菊仙在樓下大聲喊道。
“來了！”
王慶豐應著話大步下去。
在四方桌的一個抽屜裡，找到了郭菊仙交給他的，沒有脫殼的稻穀。
解開袋子，把幹稻穀倒進鍋裡。
“我來燒火，你用這個鍋鏟撥一下它。”
“慢慢的啊，不要太快，太快就熱不起來了。”
郭菊仙說著，又坐到了灶臺底下。
王慶友把王師傅送到門口，也立馬進來一起湊熱鬧。
幹稻米在鍋裡受了熱，一個個膨脹爆裂開來，炸成一朵小小的米花。
“呀！”
一個大米嘭的一聲炸出鍋。
王慶豐怪叫著後退了一步。
“小心點，這個東西真的會炸人的。”
王慶友拿過一邊的鍋蓋，又從王慶豐手裡拿過鍋鏟。
在鍋裡迅速撥弄兩下，蓋上鍋蓋讓它們自己爆著。
再開啟鍋蓋用鍋鏟撥兩下，蓋上蓋子防止炸到人。
如此迴圈幾次，鍋裡沒什麼動靜了就是爆好了。
一小袋幹稻米，可以爆出半鍋的米花來。
村裡人蓋新房或者砌新的灶臺，這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儀式。
象徵著新灶紅紅火火。
從這個灶臺裡過的生活，也熱熱鬧鬧順順當當。
王慶豐抓了一小把米花在手裡。
挑掉還沒有完全脫離的米殼，把裡面的米花一把塞進嘴裡。
沒有電影院爆米花的酥脆香甜。
但有另外一番，屬於年少時期的記憶和感受。
“好吃吧？”
“小時候誰家要是蓋新房子，這個爆米花都得多爆一點，要不然不夠分。”
郭菊仙說笑著，拿了一個圓形的簸箕過來。
把爆米花鏟進簸箕裡，隨手放到一邊的桌子上，然後開始煮晚飯。
王慶豐和王慶友一起去，把剩下的兩臺縫紉機，和一大袋布頭扛回來。
每一層都有四個房間和一個雜貨間。
一樓王大強兩口子睡一個房間，王慶婷自己睡一個房間。
剩下兩個相鄰的房間。
靠近村路有大窗戶的，做為半邊天服裝廠的工作間。
另外一個靠近金文生家，只有一扇通風用的小窗戶的。
就用來放布料，以及後面做校服的成品。
兄弟兩把縫紉機都安置好。
在老房子做衛生的王慶婷和李美娟也回來了。
郭菊仙把菜端到廳堂上。
朝著工作間大聲喊道：“孩子們，吃飯啦！去把你們爸叫回來！”
“老爸去哪了？”王慶豐問道。
“去村社找村長了。”
“過幾天就是小豐的好日子了，宴席上的大肉還沒個著落。”
“村長家裡有個親戚是屠宰場的，你爸去找村長，託他走個關係，拉到場市場之前就給我們把肉留好。”
“要不然那天得早早的去買，還不定能搶夠。”
郭菊仙說著，又探頭看了看外面。
物資匱乏的年代。
不管誰家結婚，擺席的菜都是要早早的就準備起來。
經得起放的各類乾菜，郭菊仙從定下日子就開始在村裡收購了。
還缺了一些，又託人從西林鎮早市給帶了回來。
新鮮的蔬菜，到時候村裡家家戶戶給一點，再去鎮上縣城跑一趟，基本也能買全。
魚可以去鄰村的水庫買。
水庫的工作人員會幫著用大網撈。
提前一兩天說好，抓回來先養在自家水缸裡。
惟獨這個豬肉。
最近天氣熱起來了，提前買放兩天就會變味。
不提前買，要是沒點關係都很難買到足夠的量。
“老爸回來了！”王慶婷看到人，大聲說道。
王大強踏進門，哎的嘆了一口氣。
“孩他爸，怎麼了？村長不肯幫忙？”郭菊仙問道。
“不會吧？”王慶豐說道。
最近村裡種的向日葵長勢很好。
恰逢縣城釋出了訊息，說今年提高收購各種特殊農場品的價格和總量。
村社裡跟風種了向日葵的人家都幹勁十足。
王家興和陸天明見到王慶豐，笑的比看到親兒子還要親。
“不是村長不肯幫忙。”
“他那個親戚去年犯了一些錯誤，已經被安排去看大門了。”王大強擺手。
他自己就是看大門的，最知道里面的門道。
這個工種在工作單位可以說是最沒有面子可賣的。
“那怎麼辦呀？”郭菊仙犯愁起來。
“小豐，你去問問義哥他們這幾天有沒有進山打獵的打算？”
“咱們不一定就要用豬肉，別的肉也可以的。”
“還稀罕呢，別人家都沒有。”王慶友提議道。
王慶豐琢磨著搖了搖頭，“大型獵物要進深山才會有，村鎮附近就只能打到小的，野雞野兔之類的，用來辦酒席根本不夠。”
“那怎麼辦？嘿呀！”郭菊仙犯起難來。
“劉小雨和張茂林家裡都有冰箱，明天我去問一下，看他們冰箱裡的東西多不多。”
“要是方便的話，這兩天就能先把肉買了，寄放在他們的冰箱裡。”王慶豐提議道。
“他們家裡都有，那光宗家裡應該也有吧？”
王慶友話音剛落，郭菊仙就緊張的拍了他一下，“這種小事，哪裡敢給人家添麻煩。”
“人情往來，最重要的不就是個往來？走動的多了才有感情。”
“紅白事也算是家裡的大事了，別的還真不好找人家。”
王慶豐倒是覺得，這個提議相當不錯。
“行吧，那你明天去縣城了順便去問問。”
“你臉皮厚，這些事情都交給你了。”
郭菊仙說著，回頭進廚房去端菜。
“媽，我臉皮厚是遺傳的你呀！”
王慶豐不服氣的大聲回應了，打了水出來洗手。
看桌子上已經放了四個盤子，郭菊仙還在往外端菜。
“今天菜挺多啊。”
王慶豐好奇的過去一看。
有一碗粉蒸肉，還有一條紅燒魚。
郭菊仙手裡還端著一大碗雞湯。
“媽，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吃這麼好，日子不過啦？”
王慶婷也過來了，看完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你們兄妹兩個，天天的就不能說一句我愛聽的。”
“今天當然是好日子了，開灶的第一頓就是要吃的好一點。”
“讓灶臺記住這有魚有肉的感覺，灶王爺才會保佑我們一直都吃的這麼好！”
郭菊仙放下雞湯。
高興的朝著廚房貼著灶王爺畫像的方向拜拜。
王大強探頭看了，隨口問道：“這雞哪裡來的？”
“你二嫂給的，說是今天殺雞了就分我們一半。”
“好了，都洗手吃飯吧。”
郭菊仙催促了一句，又進廚房端了兩盤素菜出來。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了在新房子裡的第一頓飯。
吃過晚飯，把東西收拾好。
回到老房子，把家禽和家畜都餵養了，
又折回來，關了大門，拿著手電筒各自回自己的房間去。
無錯書吧王慶豐的床雖然是睡習慣了的。
但房間和原來的差別很大。
新房間比舊房子的要大了一倍不止。
只擺了一張床，一個很小的小櫃子和一條長凳，看著空落落的。
空氣中也沒有隱隱約約飄著木頭和後院雞鴨的氣味。
王慶豐一時有點不習慣，輾轉到了下半夜才睡著。
睡的正香，聽見一陣縹緲的敲門聲。
應該是做夢吧？聲音這麼遠。
王慶豐迷迷糊糊的想著，翻個身準備接著睡。
砰砰砰！
砰砰砰！
敲門聲並沒有停下來，反而越來越大聲。
王慶豐突然轉醒，想起自己已經搬到新房子裡住了。
郭菊仙拍不了自己的房間門，只能拍到樓梯口的套房門。
“難怪聲音聽著這麼遠呢。”
王慶豐嘀咕了一句，連忙起身去開門。
嬉皮笑臉的喊道：“媽，早啊~”
“早啊！乖兒子！”王慶婷咧嘴笑道。
“嘿！你個小丫頭片子，膽肥了是吧？”
王慶豐伸手打了她腦門一下。
拉了王慶婷的手腕到眼前，正了正她的手錶來看時間，“這還沒七點呢。”
“別掰，別給我掰壞了。”
王慶婷稀罕不已的摸著剛拿回來的手錶，又接著吐槽道：
“七點還不夠早啊？老爸都去縣城買了肉回來在樓下吃早飯了。”
“老媽說等你起來去縣城買，豬屁股都沒有你的份了。”
王慶豐笑了，“你別說，豬屁股還真的挺搶手的。”
“你們兩個怎麼還在樓上聊上了？趕緊下來吃飯！”
郭菊仙在一樓，仰著頭朝著樓上大聲喊了。
又和王大強吐槽起來。
早知道就不應該讓王慶豐先挑樓層，就給他定在二樓。
以後這每天早上叫早飯，真是累死個人。
“來了！”
王慶豐大聲應了。
讓王慶婷先下樓，自己先回屋換件衣服。
順便開啟日曆，開啟今天的情報來看。
【今日情報】
【為了開源節流，縣城國營飯店冰櫃，今日起承接冷凍寄存業務，寄存費用一元一天。】
一天一塊錢！
奸商！
王慶豐在心裡罵了一句，然後又放鬆的笑了。
現在的家用冰箱容量很小。
尤其是冷凍室，只有上面的一小格。
就算張茂林和劉小雨的冰箱全都空著給自己放也不夠。
何況人家自己還有東西。
國營飯店的這個業務，來的簡直比及時雨還及時。
貴是貴了點，就放幾天也不是放不起。
“媽！聽小婷說老爸把肉全都買回來了？”
王慶豐換了一件新一些的衣服，大聲問著話下樓。
“沒有全都買，就買了一部分。”
“一下不敢買那麼多，怕人家的冰箱放不過。”郭菊仙說道。
“也搶不過縣城的那些人。”
“我早上五點半到的時候，豬肉攤子前就排了五個人了。”
“到我的時候，就剩下了不到五斤後腿肉，我就全都買了。”王大強接著說道。
“現在生活都這麼好了？一個個都這麼有錢？”
王慶豐笑著嘀咕了一句。
刷著牙說道：“那我等下就把肉拿去寄放了，明天我和老爸一起去，把不夠的都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