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離看向那位依然在賣力吆喝的老農。

老農戴著個草帽，烈日炎炎遠比不過他招攬客人的熱情。

每走過一人，老農便把手中的梨子遞到那人面前，賣力吆喝道：

“來嘗一個吧，不甜不要錢。”

執行著採生集福術，追離能清楚看到那道紅光與老農精氣神相連。

儘管追離還沒入門，卻可以藉著抽走老農精氣神，將那道紅光抽走。

要不要這麼做呢？

追離正猶豫間，老農攤販上忽然走過一片高大身影。

砰！

大力一腳，老農面前剛擺放起來的梨子被一腳踢倒，許多梨子在這一腳之下被踩得稀爛。

見有人來到攤前，老農正要把手中梨子遞出去，卻見此一幕，立刻瑟縮著身子後退兩步，抬頭正好對上幾雙兇厲的目光。

“老頭！誰讓你在這擺攤的？”

一聲難聽的公鴨嗓子喝罵道。

說話之人，正是剛才踢翻梨攤的瘦高個，他身後跟著幾個同樣面色兇惡的打手，將老農團團圍在中間。

隨著來人問話，老農身體不由得一顫，身子一軟便賠罪道：

“幾位好漢，這些梨子都是老頭自家種的，說是到了季節，才想來城裡換點碎錢。不知這裡是各位好漢的地盤，衝撞了好漢，老頭在這給各位好漢賠個不是。”

說著，老農手拿著兩個梨子，便直接跪了下來，也不管地上那些被踢碎了的梨子碎塊。

誰知，老漢剛要跪下來，肩頭就捱了一腳。

老漢原本重心都在前面，被這勢大力沉的一腳，直接踢得向後栽倒。

“誰要你賠罪了？誰不知道這裡是猛爺的地盤，來這裡擺攤，就得給我們猛爺交稅。二十文，拿來！”

這次說話的，是那高瘦個子身邊一個打手，顯然高瘦個子就是他說的猛爺。

老農愣住了，剛才挨的那一腳，都遠遠沒有這句二十文對他打擊大。

他來這裡攤剛支下，一個梨子都還沒賣出去，就被踩碎了一大半，現在又要收二十文。

賣了這些梨子也才二十文啊！

老農悲苦地撲向前，一把抱住猛爺的小腿，乞求道：

“猛爺，行行好。我這梨子全賣了也才二十文，能不能通融通融，少收一點……”

老農話才剛說了一半，猛爺一甩小腿，又將老農踢開。

“老東西！沒錢還敢來我們的地方擺攤？把他的傢伙都給我砸咯！”

隨著猛爺一聲咒罵，眾多打手都圍上來打砸老農的籮筐梨子，兩筐新鮮梨子被打翻在地，直接用腳踩去。

老農看得眼皮直跳，便抽身撲到滿地梨子前，想要護住梨子，不被踩壞。

可這些打手才不管是否有人，不管不顧，連同梨子和老農一起胡亂踩踏。

見這些打手，連老人都不放過，周圍便有年輕人想要站出來，為老人出頭。

可是又立刻被身邊同伴拉住，發出小聲提醒。

“你不要命了？整個午陽街市都被猛爺包了，你要是敢出頭，別說在午陽街市，就是在地文縣你都混不下去。”

被提醒的人，聞言嚥了口唾沫，想起自己還要在這條街市討生活，硬生生忍住了行動。

沒有人敢出來幫老農。

眼看年邁老農要被一群打手圍毆，一個稚嫩的童聲忽然傳來。

“放開我爺爺！”

原來是之前跟在老農身邊的那個幼童，不知何時找了回來，看見爺爺被打便嚎叫著衝了過來。

小傢伙仗著身形矮小，一下子就穿過了人群，撲在了老農身邊。

見到有人對老農動手，揮舞著小拳頭便向猛爺捶打過去。

“哪來的小兔崽子？爺爺教你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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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爺平時橫行無忌慣了，根本沒想到有人敢反抗自己，咒罵著抬腿便甩開幼童，想要一腳踏在小傢伙臉上。

等他腳踢出去，才反應過來，這腳踢得有些重了。

五六歲的幼童，怎麼可能經得起這一腳？

怕是死定了。

可他也無所謂，反正這個集市，就是他的地盤，他在縣衙裡也有人，就算殺了人，也沒人能治得了他。

一瞬間，所有在周圍圍觀的人都呆愣當場。

好像已經預見到，那個幼童被猛爺一腳踢爆腦袋的場面。

“虎子！”

老農目眥欲裂，失聲驚呼。

他想要撲過去抱住孫子，可是已經來不及。

剛被一群打手一頓好打，老農渾身疼痛難忍，一時之間根本無法起身。

眼看那腳距離虎子的臉越來越近，即將踢爆虎子的腦袋，已經有些人閉上了眼睛，不忍看到那預想中恐怖的一幕。

忽地，這個時候一隻蔥白小手出現，輕輕一撥那猛地踹向虎子的大腳就被撥轉了方向，一腳蹬空。

猛爺經過這順勢一下，踉踉蹌蹌跌倒在地。

是莫青！

不知何時，她已經攔在了老農爺孫身前，輕輕一擺便將猛爺放倒。

所有人都愣愣看著這出乎意料的一幕，直到猛爺跌倒在地，發出一聲痛呼，眾人才反應過來。

橫行午陽街市的猛爺，被人擊倒了。

虎子直勾勾看著眼前擋在身前的大姐姐，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剛才有多危險。

但是他眼中並沒有驚恐，反而一臉崇拜看向莫青。

旁邊的老農也反應過來，一把抱住虎子，就對莫青作揖感謝：

“謝謝女俠救命之恩，虎子快謝謝女俠。”

說著便拉著虎子向莫青拜去。

莫青擺擺手，還沒來得及推脫，旁邊便傳出一道如同殺豬般的怒吼。

“你敢推我！”

街霸猛爺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挺著袒露的胸膛就向著莫青逼壓過來。

旁邊一群打手，見到敢出手駁了他們面子的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也全都獰笑著擁擠上來。

剛剛還鬆了一口氣的圍觀路人，這下又都倒吸一口冷氣。

這回，又白白搭進去一個姑娘。

已經有人開始捶胸嘆氣，看這姑娘嬌小俏麗，怎麼可能是這些街霸打手的對手。

恐怕……

他們不敢想。

連剛剛感謝莫青的老農爺孫都呆住了，老農渾身顫抖眼睛在莫青和幾個打手之間來回遊移，不知該如何是好。

倒是他的孫子虎子，掙脫了老農大手，就再次衝到莫青面前，叉著腰色厲內荏道：

“你們這群壞蛋，不準靠近女俠姐姐。”

見虎子這般動作，猛爺等人卻只是露出嘲笑，繼續向前走來。

老農見狀也不再猶豫，渾身顫抖地站到虎子身邊。

莫青見狀心中好笑，這次出來找斬人鬼，他們二人都是穿的便服，所以旁人也沒認出來兩人是鎮邪司的差役。

可無論如何，有這身修為在，她也不是什麼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一把摸上腰間雙刀，莫青已經瞄準了猛爺等人的脖子，只等幾人再靠近半步，便是血濺五步，梟首殺人。

鎮邪司的人，殺性向來極重。

可就在這時，一道凌冽殺意驟然出現。

一股讓莫青都感覺顫抖無力的刀意憑空出現。

斬人鬼！

莫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可她根本來不及動作，只能憑著直接感覺到，一股無邊殺意正是向著虎子身邊的老農斬去。

不好！

莫青根本來不及阻止。

斬人鬼之快，根本就不是莫青能夠抵抗的。

莫說斬人鬼是衝著老農，那股殺意就是衝著莫青，莫青自問也無法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