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戰神宮趕來的時候，嶽凡正將文耕良安置，眾人在清點人數，救治傷員。
來者是南宮玉和南宮鳴倆兄弟，他們來看了眼沒了氣息的文耕良後，隨後去找羅康鬆了解情況，嶽凡也被隨行的律事堂帶去問話。
然而嶽凡其實也沒什麼說的，五名凝丹以及暗中的高手為何非要殺文耕良，他始終想不明白，作為平日裡一心修行的法修，根本不可能直接招惹上什麼勢力。
況且作為戰神宮弟子，如此明目張膽的殺死一位初入凝丹的天才，無疑是對戰神宮的挑釁。
事件發生到現在，也才日落西山，嶽凡被人重複的問了數遍事件經過，可到目前為止，眾人甚至不知道敵人是誰。
“……岱奎，對丹聖宗的岱奎，他有可能跟背後之人有過接觸。”話問到最後，嶽凡忽然靈光一閃，說道。
“你確定？”律事堂的凝丹執事沉聲道。
“我殺了他兒子，他找我報仇也是應該！但他出現的時間太過巧合，說不定背後有人通知他，否則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來渝泉境殺我。”
嶽凡將心中疑點一一道出，若猜測成真，這就奇怪襲擊者為何要通知岱奎，讓他來阻止自己。
難道自己進入山谷，而後以五位凝丹境殺死自己，這樣豈不乾脆利落？
況且目前敵人不明，那些在混亂中肆意殺戮的修行者已經伏誅，剩下的很難問出什麼。
大家都是前來學習枯榮功的修行者，來歷各不相同，對於剩下的倖存都除非仔細查明來歷，否則很難分辨他們話裡的真假。
而五名凝丹境已死，暗處的領域境不知去向，目前看來，簡直毫無頭緒。
倒是岱奎是條線索，可若真以暗中之人的行事風格，那岱奎……
“不好，你們趕緊抓住岱奎，他這一死，可就真沒線索了！”想著，嶽凡趕緊說道。
“嗯，我們會的。”
之後嶽凡渾渾噩噩的離開，此時整個渝泉境亂糟糟一團，江流兒他們前來找自己，被他隨手打發走，自己找了處安靜的角落，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枯萎叢林發呆。
“嶽先生，嶽先生，我聽人說您在這兒，沒想到還真在。”柯旺帶著柯金華走過來，諂笑道。
嶽凡回身看了眼二人，隨後轉過頭去，說道：“哦，是你們啊！眼下發生了這種大事，煉丹的事恐怕要過兩天再說。”
“煉丹的事不急，我們是來看看嶽先生您情況怎麼樣。”柯金華說著，柯旺搬來一塊石頭，示意他坐下。
“我能有什麼事！”嶽凡側頭看了眼柯金華，說道：“倒是你們，柯振此事，你們想好怎麼給宗內交待嗎？”
“柯振長老大限將至，沒想到做出這種事！哎，說實話，我們現在也沒想好該如何交待。”
看著神色悲苦的二人，嶽凡問道：“他為何這樣做，難道你們柯家就沒一點察覺？”
此前關於四大家族跟四大密境妖獸與戰神宮的關係，當時程雷說的神乎其神，如今看來，多半是無端猜測，否則柯家人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的襲擊戰神宮所屬勢力。
況且四大密境也沒必要跟戰神宮對著幹，二者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就行，也沒什麼利益上的衝突。
嶽凡此時這麼問，倒真是好奇那柯振幹出這種驚天動地的事，難道事先沒一點預兆？
“柯振族老平日裡獨來獨往，我們這些當小輩的，哪敢問他老人家的事！”柯金華搖頭苦笑道。
“嶽先生，聽說你跟死去的文師關係很好，你就沒聽文師說起過他跟什麼勢力有衝突？”蹲在柯金華旁邊的柯旺好奇問道，問完後還滿臉好奇的嘀嘀咕咕。
“五位凝丹加一位領域，這陣仗也太大了。”
“他平日裡傳授你們枯榮功，他什麼人，你們應該也知道。——他那個人，平時裡不是研究功法，就是同你們種樹，哪兒能招惹什麼勢力！”說著，嶽凡想起三日前跟文耕良的最後一面，想起兩人的談話，心中不免五味雜陳。
“那可就奇怪了。嘶，金叔，你說說，文師是為什麼惹人追殺？”
“我哪裡知道？”
柯金華瞪了眼柯旺，接著說道：“幾百年沒有法修凝丹，難道真如大傢俬底下說的，有勢力容不下法修踏入凝丹境？”
“哦，你們也聽過這個說法？”嶽凡愣了愣，驚訝道。
“當然，我還聽說什麼四大家族，搞的我們跟什麼邪惡勢力一樣！”說起此事，柯金不由笑了起來，“我們四家祖先皆為法修，都出自戰神宮，不跟緊跟戰神宮難道還要自己單幹？族內有天分的弟子不加入戰神宮，難道要修行本族只能達到凝丹境的功法？那不是傻啊！”
嶽凡聽了點點頭，也覺得有道理：“倒也是！”
“可惜了文師，他的枯榮功高深莫測，說不定有一天能達到領域境！即使達不到，哪也是一個像我們四大家族一樣的勢力誕生。”柯旺嘆道。
“最啊！以他的天資，將來說不定真有可能踏入領域境。”說著，嶽凡搖了搖頭，說道：“只是再有勢力容不下法修，那也只能暗中出手，哪可能如此明目張膽的的殺人。”
“我也覺得金叔的猜測有問題，這也人也太囂張了。”
“就你小子能！”柯金華瞪了眼柯旺，接著說道：“可惜了這位將來的一代宗師，他要不死，你小子說不定能跟他混個凝丹境。我看你修行家族功法沒什麼天賦，反倒是枯榮功，一學就成。”
“嘿嘿，其實也不是，主要是我們發現在林子裡修行，速度要快些。……不過現在林子都毀了！”柯旺笑了笑，接著嘆道。
柯金華頓時來了興趣：“修行快些？——還有這種說話？”
“那是當然。”柯旺看了眼嶽凡，見他神色平靜，接著興奮的說道：“在林子裡確實修行要快些，我們問文師，不過他神神秘秘的，也不說。”
“哎，嶽先生，你與文師相交甚密，他給你說起過嗎？”柯金華點點頭，轉頭看向嶽凡，問道。
“這個啊！我確實聽他說過。”
嶽凡點點頭，心中驚雷無聲炸響，但他卻語氣低沉，看樣子似乎不願多說，不過最後他還是說道：“他給我說起過這種現象，說是凝丹後要好好琢磨，不過……哎！”
柯旺嘆了口氣，接著看向嶽凡，飽含期待的問道：“哎，哪真是太可惜了！不過文師即有此意，嶽先生你何不繼續他的研究？”
“我又不精通柘榮功，眼下整個叢林毀滅，要無夏枯草種子，他的心血恐怕就白費了！哎，柯旺你修行枯榮功，只要認真修行，說不定能再現夏枯草，繼續他的研究。”
“我？”柯旺用手指著自己，猛的搖頭道：“我不行，能將枯榮功修行到凝丹境我就滿足了！”
“怕啥？只要你認真修行，到時候有什麼問題可以來問我，雖然我不修行枯榮功，但多少還是瞭解一些。”
“你小子還不謝謝嶽先生？”見柯旺神色猶豫，柯金華急的一巴掌拍他腦袋上，說道。
“謝謝嶽先生。”
“嗯，記得來找我。”嶽凡頷首道。
“哪……”柯金華與柯旺對視了一眼，接著說道:“那我們先離開，嶽先生有時間煉丹了就給我們說。”
嶽凡只是點點頭，沒再回答，看上去提不起興趣，柯家二人不再打擾，小心翼翼的起身後快速離去，這處角落再次恢復安靜。
時間一點點過去，隨著太陽落下，西邊的月亮升起，滿天星辰掛滿天際，萬里無雲。
而此時嶽凡的內心逐漸平息，對於文耕良被殺，其背後的原因他有了新的猜測。他想起了三日前文耕良神秘兮兮找自己說的話，當時覺得天方夜譚，可如今看來也不是不可能。
枯榮陣本身是一處符陣，但除了種樹，其他似乎沒有用處，包括後來發現的能加快修行，這一點與靈脈相似，但終究不是靈脈，作用有限。
可柯金華二人來訪，話語裡似有若無的試探，卻讓他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種加快修行的能力與靈脈相似，若人真的能透過這種方法培育人工靈脈，其效果與天然靈脈相似呢？
若真如此，嶽凡似乎看見了這背後的真正黑手，柯金華二人的真正目地——試探！
法修創造功法，以供後人修行，這一點眾所周知。但若是深入一點，像文耕良這樣，將本身功法與環境結合，以此來改造環境，再供後人修行，後人的修行再進一步改造環境，如此則會創造出更適合該功法的修行環境。
長此以往，說不定枯榮陣真能凝聚為靈脈，生靈真能創造出天生地養的靈脈。
而話又說回來，上古之戰前靈脈眾多，說不定那時的修行者將功法與環境結合，就是以此來創造靈脈，這也就是上古之前靈脈眾多的原因。
嶽凡深吸了口氣，似乎看到了上古前的真相，可如今荒遺大陸如此格局，這一真相似乎被人永久掩埋，甚至但凡有一點勢頭，面對的必然是雷霆一擊。
可這其中究竟有何衝突，嶽凡苦思之下，也有了一些猜測。
上古之時，靈脈由人族修行者創造，但上古大戰後，破碎的靈脈再次凝聚，但其中的主體可不再是人族，而是異獸、妖獸。
或許其中有靈智的的妖獸也不能稱之為“妖獸”，他們適應環境，重新創造出本族功法，族內修行同一功法，這一點與“妖獸”有著根本性不同，倒是與人族靈脩相似。
將這些“妖獸”稱之為“靈獸”倒是更為準確！
那些異獸、靈獸所佔據的密境，本身大多也不適合普通人修行，以前密境本身會造成外界環境荒蕪，並不斷向外擴張，當時也只認為是密境本身的弊端。
但要是直如自己猜測，那可就不是密境弊端這簡單事關種族存亡，也難怪文耕良必須死！
這其中，四大家族背後的四大密境首當其衝，也只有這背後的靈獸對此事最為敏感。
想起這些，嶽凡不由想起戰神宮的歷史。
當初南宮無暗祖師建立密境陣法，卻又留下陣法隨著歲月流逝威力逐漸降低，陣內靈氣日漸削弱，所產靈材幾近於無的缺陷，這很可能是他有意為之。
其目的，就是為了消除遺失傳承的上古靈脈，讓荒遺大陸重新恢復生機。
可中祖南宮鍵補全密境缺陷，自此各自密境大量異獸出現，後來甚至誕生靈獸，佔據密境，他知不知道這其中的問題？
看似是挽救了修行界，實則將人族推向毀滅邊緣，若真由四大密境一直髮展，將來恐怕是人族大敵。
想著，嶽凡頓時遍生寒意，只覺得其中的水深不可測！
“嶽師弟，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兒？”就在嶽凡越想越覺得可怕的時候，背後忽然傳來南宮鳴的聲音，頓時他渾身一僵。
“哦，我靜不下來，在這兒坐坐。”他放鬆身形，起身看向南宮鳴，說道。
南宮鳴笑著走過來，不顧形象的坐在旁邊的石頭上，抬頭看向嶽凡，說道：“鳴也思緒萬千，來，聊聊！”
“沒想到文師兄……哎！”嶽凡坐下，想起慘死的文耕良，剛要說起什麼，可想起南宮鳴身份，卻又說不出話來。
“眼下襲擊文耕良的勢力神秘莫測，聖武大陸又發生大變故。——哎，亂世之兆啊！”
嶽凡聽了心中一震，側頭望向南宮鳴，目光炯炯的問道：“聖武大陸發生了什麼？”
“一位聖武王朝領域境出手襲擊唐家，卻被一種武器重創，半日後死亡，此事在聖武大陸，乃至戰神宮掀起軒然大波。”南宮鳴深深的看了眼嶽凡，說道。
“什麼武器能殺死領域境？”嶽凡心頭大震，接著試探性的問道：“難道是格知造物？”
南宮鳴點點頭，說著：“此物施展時會釋放如太陽一樣的光芒，伴隨著氣浪和聲波波及數公里範圍，衝開的雲層形如蘑菇，幾十公里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這。——這是何武器？”
“前日唐家發出宣告，此種武器為烈陽彈，只要方法得當，其威力能十倍、百倍提升。而昨日宗內高層已經決定，與唐家合作，助唐家平息聖武大陸混亂。
——嶽師弟，你怎麼看？”
“我？”嶽凡愣了愣，下意識地說道：“我坐著看。”
無錯書吧“你不想去聖武大陸？”
嶽凡深吸了口氣，說道：“當然要去。”
“嗯，明日你來找我，第一批隊伍中午出發。”說完，南宮鳴拍了拍嶽凡肩膀，起身說道：“文耕良的事，我們會繼續追查，背後的神秘勢力，我也定緊追不放，你放心！”
說著，南宮鳴轉身離開，嶽凡輕過短暫的沉默後，突然衝背後高聲說道：“鳴師兄，我等你的好訊息！”
南宮鳴身形頓了頓，嘴角露出微笑，大步離開，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明白嶽凡的意思。
晚風吹過山岡，吹過嶽凡髮梢，南宮鳴離開後他就坐在地上，望向連續群山，注視著片片枯林，忽然起身離開。
無論格知之道帶來何種劇變，功法遺毒地背後是何等血腥的種族對抗，都不過生死小事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