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的坍塌,現出深埋於雪層中的冰塊,其內居然冰封著兩人。
遠遠看去,冰人的姿態宛若隔空對劍。
冰塊的出現,讓即將出手的俞滄海為之一頓,目光詫異的望去。
由於背對著冰塊,雲缺尚未看到,不過他發現道子的模樣十分奇怪。
頂著黑眼圈,卻一副看到了寶藏般的狂喜之色。
“大、大……”
虛弱的道子一口氣沒上來,噎住了,說了個大字。
雲缺奇怪的回頭看去,驚呼道:“好大的冰!”
兩塊堅冰的確不小,高有兩三丈,晶瑩剔透,只是冰裡的兩個人,雲缺一個也不認得,更不知死活。
見其中有個道人打扮,雲缺狐疑道:“大什麼?他是你大爺麼。”
“大師兄!”
劍平之終於接上了這口氣,面帶狂喜的吼出後半句。
冰塊裡的道人,正是道子的大師兄,胡帚。
聽聞大師兄這幾個字,雲缺立刻打消了呼喚亡叔的打算。
天一道宗的大師兄,豈能是弱者。
冰塊裡的胡帚,模樣普通,眼睛不大,看起來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扔人堆裡都沒人多看一眼的那種。
至少道子劍平之一表人才,模樣還算俊朗,他這位大師兄長得普通尋常,看不出半點高人風度。
論起風度的話,另一塊寒冰裡的人就不一樣了。
那是個中年男人,一身樸素的白衣,一頭白髮,五官硬朗如刀削斧鑿,身背長劍,腰間掛著酒葫蘆,看著就那麼氣度非凡。
雲缺打量白髮男人的同時,耳邊聽到萬紫紅充滿驚喜的一聲呼喚。
“白龍!”
聽聞這兩個字,雲缺立刻得知了白髮男人的身份。
小寒宮最後一位護法,最為神秘的憶白龍!
天一道宗的大師兄,居然與小寒宮的憶白龍同時出現,而且均被封在冰塊,如此局面,雲缺可沒料到。
驚訝之餘,雲缺輕鬆下來。
看來如今的死局,不需要自己來破解。
只要冰塊裡的那兩位沒死,俞滄海就佔不到便宜!
一個是天一道宗最強的結丹大師兄,另一個是堪稱能戰元嬰的憶白龍,這兩位的修為,算得上雲州結丹境的天花板!
俞滄海的目光,此刻變得凌厲起來,一語不發。
他在感知那兩塊冰中的兩人,結果靈識剛剛接近,就莫名消失,彷彿被切斷了一般。
“劍氣……”
俞滄海低語道。
雲缺也感受到了劍氣的存在。
就在兩塊寒冰之間!
當然雲缺沒用靈識,而是眼眸裡閃過一抹黑芒。
死劫之力的加持下,他看到數之不盡的細線,連線著兩塊寒冰!
那是細如毛髮般的精絕劍氣,每一道都無比可怕。
最讓雲缺震撼的是,這些劍氣早已存在,卻仍舊被大雪掩埋。
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點。
兩人之間的劍氣,已經達到了穿過雪層,而不傷半片雪花的高深地步!
如此一來,兩人之間才能堆積出山一般的積雪。
好強的劍道!
雲缺暗暗心驚,這等劍道造詣,實在驚人。
咔嚓,咔嚓。
輕微的冰層碎裂聲響起。
兩塊寒冰上出現裂痕,隨之同時破開。
在冰塊碎裂之際,雲缺發現兩人之間的劍氣已經消弭不見。
碎冰中,兩人的身體仍舊保持著舉劍的姿態。
良久,一身道袍的胡帚,眼珠轉動了一下,肩膀一震,渾身炸起一圈寒氣,宛如狂風。
散開身上的寒氣後,胡帚懶洋洋的活動了一番手腳,揉著後腰道:
“躲到雪山,還能被人打擾,真掃興,三年一劍,就當平手好了。”
對面的白衣男子則緩緩放下手,對身上的寒氣不做處理,聲音冷淡的道:
“再有三年,你便會敗。”
“別那麼自信,你的劍意未必還能撐得住三年。”胡帚慵懶的道。
“可以試試。”憶白龍的聲音彷彿沒有感情,不帶絲毫波動。
“以後再試罷,我家師弟找到這裡,肯定又有麻煩事,我得回山門嘍。”胡帚懶散的道。
聽聞這兩位的對話,雲缺終於明白了為何道門大師兄會與小寒宮護法出現在此地。
原來兩人在比劍。
而且這一劍,一直持續了三年,未分勝負。
三年一劍!
這得多強的靈力才能支撐下來!
蕭輕舞胡蛟劍平之幾人全部現出震撼的表情,對於三年一劍的比鬥,大感震驚。
他們認為這才是絕頂高手!
甚至連俞滄海都在輕輕頷首,對兩位高手的三年一劍倍感驚奇。
唯獨雲缺,白了兩人一眼,給對面兩位結丹境的絕頂高手定下了一個標籤。
兩個傻子……
三年鬥一劍,這不是傻子是什麼。
有那時間去遊歷天下多好,或者多找點靈材提升境界衝擊元嬰,最不濟逛三年青樓還能得個雲州大官人的美譽。
用三年鬥劍,簡直在浪費生命。
別說三年,三天一劍,雲缺都不願意。
“大師兄!你怎麼會留在雪山?”劍平之帶著驚奇的問道。
“走累了,本想在這裡歇會兒,沒想到遇見個熟人,閒來無事就比比劍。”胡帚懶洋洋的說道。
說罷走到劍平之面前。
“剛剛結丹,就敢連出兩劍,你不要命了。”
無錯書吧胡帚沒好氣的說了句,掏出個小板凳,往雪地上一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位是哪家大宅子裡的門房。
“生死關頭,迫不得已,師弟下次定會量力而為。”劍平之恭敬的道。
在這位大師兄面前,道子成了小弟,跟小麻圓在他姐姐蕭輕舞面前的舉止差不多。
“遇到危險你不會跑啊,傻乎乎的拼劍,白教你那麼多年。”
胡帚老神在在的批評道:“劍這東西,有兩面刃,傷人也傷己,你要學會用劍的兩刃同時去傷人才行。”
劍平之一臉疑惑,請教道:
“師弟愚鈍,不懂如何以兩面劍刃傷敵,請師兄解惑。”
“笨,你把劍直接扔出去不就行了,然後自己跑回道宗搬兵,就說別人搶了道靈劍,你看道宗會不會傾巢而出去找他拼命。”胡帚懶洋洋的講解道。
劍平之聽得一臉尷尬,大有一種與這位大師兄劃清界限的衝動。
扔了劍,自己跑,那還是道子麼。
那是逃兵!
道子的尷尬,在雲缺聽來卻有弦外之音。
雲缺詫異的看了眼胡帚。
看似胡帚在調侃道子,說什麼扔劍跑路,可那句劍有兩刃傷人傷己,卻在隱晦的暗示著什麼。
雲缺覺得這位道宗大師兄,肯定知道些有關道靈劍的隱秘,並且想要提醒劍平之,只是無法明說。
怎奈劍平之根本沒多想,身後的道靈劍,他比自己的命看得都重。
胡帚這邊懶洋洋的教育著師弟,憶白龍那邊的臉色則始終冰冷。
望向倒在雪地上的萬紫紅,憶白龍聲音中透出一股冷意。
“誰,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