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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我愛過

“如果當年我沒有答應它……”

“如果我拒絕了……”

“你爸是不是就不會死……”

“你是不是就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她轉過身,看著我,眼眶通紅。

“但我不敢賭。”

“因為那個東西告訴我,如果我不答應,它就會吃掉整個青城山的人。”

“然後是昆明,是整個四川,是整個夏國……”

“我沒有選擇。”

我看著她,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所以你就選擇犧牲我?”

“對。”她點頭,沒有絲毫猶豫,“在那個天平上,比起千萬人的命,你的命……是可以被放棄的那個砝碼。”

這句話,比我剛才捅自己的那一下還狠。

精準,利落,直插心臟。

我沉默了很久,久到胸口的傷口都開始發麻。

最後,我只是冷冷地吐出幾個字:

“那你現在滿意了。”

“我把那東西宰了,也放出了所有的鬼。”

“接下來死多少人,都算我頭上。”

“你可以安心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待。

“大力。”她在身後叫住我。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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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聲音很輕,幾乎被風吹散。

但我聽見了。

我沒回應,只是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

走出地宮,天已經矇矇亮。

東方的天際線撕開一道口子,泛著魚肚白。晨霧在山林間飄蕩,帶著刺骨的涼意。

陳薇就蹲在觀門口,像一隻被遺棄的小貓。看到我出來,她的眼淚瞬間決堤,連滾帶爬地衝過來,一把抱住我。

“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都掛在我身上,勒得我傷口生疼。

我抬起手,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蠍子走到觀門口,點了根菸,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模糊了他凝重的臉。

“山下亂了。”他看著遠處昆明市的方向,那裡升起了好幾道黑煙,“應該是那些東西跑出去搞事了。”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裡一沉。

我知道會有這個後果。

但我不後悔。

如果不這麼做,死的就是我。

“走吧。”我推開還在抽泣的陳薇,“離開這鬼地方。”

“去哪?”蠍子問。

“不知道。”我看了一眼身後那座死寂的養鬼觀,“但不能留在這兒。”

就在這時,我媽從觀裡走了出來。

她手裡拿著一個巴掌大的木盒子,走到我面前,遞給我。

“這是你爸留下的。”

我看著那個黑漆漆的木盒子,沒有接。

“裡面是什麼?”

“他的日記。”她說,“還有一些……你需要知道的真相。”

“真相?”我扯了扯嘴角,發出一聲冷笑,“還有什麼真相是我不知道的?難道我不是你親生的?”

我本是隨口一句嘲諷。

可她卻看著我,眼神認真得嚇人。

“有。”

“關於你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

“什麼意思?”

她頓了頓,聲音變得很輕,輕得詭異。

“你以為……你真的是我和你爸的孩子嗎?”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我腦袋裡轟然炸開。

蠍子和陳薇都愣住了,齊刷刷地看向我媽。

蠍子更是往前一步,擋在了我和她中間,一臉警惕:“你他媽在胡說八道什麼?”

“你……你說什麼?”我的聲音在發抖,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二十三年前,我和你爸確實有個孩子。”她無視了蠍子,只是平靜地看著我,像在說一個與她無關的故事,“但那個孩子,在出生的第三天,就死了。”

“死於……鬼嬰的詛咒。”

“因為你爸當時已經是監工,他的血脈,天生就會被那些東西盯上。”

“我們的孩子,一出生就帶著監工的印記,那個鬼嬰感應到了,隔空下了咒。”

“孩子死後,我瘋了。”

她的眼眶通紅,卻沒有一滴淚,聲音裡是死一般的平靜。

“我求你爸,求道長,求所有人,想辦法救我的孩子。”

“但沒用。”

“死了,就是死了。”

“就在我絕望的時候,鬼嬰找到了我。”

“它說,它可以給我一個新的孩子。”

“一個……它親手製造的孩子。”

我感覺耳朵裡嗡的一聲,周圍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她那張不斷開合的嘴。

“你的意思是……”我的嗓子幹得像在冒煙,火辣辣地疼。

“對。”她看著我,眼神裡是我從未見過的,濃得化不開的悲傷,“你不是我的孩子。”

“你是鬼嬰用我死去的孩子的屍體,加上它自己的一部分力量,製造出來的……”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冰,砸在我的心口。

“容器。”

“一個為它量身定做的,完美的,人形容器。”

“所以……”我喉嚨裡像是堵了一塊燒紅的炭,“你這二十年,不是在養我。”

“你是在……養它。”

“對。”她點頭,“我每天給你做飯,送你上學,看著你長大……”

“其實都是在餵養鬼嬰寄存在你體內的那部分力量。”

“等你長到二十三歲,那部分力量就會徹底成熟。”

“到時候,鬼嬰只需要吃掉你,就能獲得一個全新的,完美的身體。”

“一個可以在陽光下行走,可以融入人類社會,不會被任何鎮鬼陣發現的……”

“人皮。”

我聽著這些話,感覺自己像是被活生生剝了皮,扔在了冰天雪地裡。

原來我從一開始,就不是人。

我是一件工具。

一個被製造出來,用來獻祭的人形容器。

“所以……”我看著她,聲音裡帶著自己都陌生的顫抖,“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對嗎?”

她沉默了。

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為她不會回答了。

“我愛過。”她終於開口,聲音很輕,“在你三歲那年,你第一次含糊不清地叫我媽媽的時候。”

“在你五歲那年,你從院裡的臺階上摔下來,磕破了膝蓋,哭著跑回來非要我抱的時候。”

“在你十歲那年,你拿著第一張三好學生的獎狀,缺著門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非要我把它貼在牆上最顯眼的地方的時候。”

“那些時候,我真的以為……”

“你就是我的孩子。”

她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一滴一滴,砸在冰冷的石板上。

“但每次我這麼想的時候,我就會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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