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輕,跟風一樣。
我攥著手裡的刀,手心全是汗。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我鼓起全身的力氣,吼了一聲,聲音卻在發抖。
她好像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愣了一下。
“大力,我說了,我不會害你。”
“不害我?”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不害我,我他孃的會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不害我,我會被人扔到墳地裡去?!”
我的情緒徹底失控了,指著她大罵:“你給我吃的那些水果,都是給死人上墳的供品!你他孃的是想把我身上的陽氣吸乾,把我變成跟你一樣的鬼,下去陪你,對不對!”
她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
“不是的,大力,你信我。”
“我給你吃那些‘香’,不是為了害你,是為了救你!”
無錯書吧“救我?”我更懵了。
“那個保安,他叫何老三,他不是人,他是個道士,一個專門煉鬼的邪道士!”
“這棟樓的地底下,鎮壓著一個極其厲害的東西,那東西是他的。他留在這裡,就是為了等那東西出世。”
“他發現了我,想收了我,但我一直躲著他。直到……直到你來了。”
她看著我,那雙沒有焦點的眼睛裡,好像有了一點光。
“你身上陽氣足,命格硬,是我見過的人裡,唯一一個能壓住這工地煞氣的人。何老三不敢輕易對你動手,所以他才想了這麼個主意。”
“他讓你睡我,讓我吸你的陽氣,是為了汙了你的命格,破了你的陽氣。等你陽氣一散,他就再也沒有顧忌了!”
“我給你吃香,是為了用我的陰氣,中和你身上的陽氣,在你身上形成一個陰陽平衡的假象,騙過他!同時,也只有吃了香,你的眼睛才能看見那些……不乾淨的東西。”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腦子完全轉不過彎來。
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至於那個在地基坑裡嚇你的東西……”她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恐懼,“那不是我。那是何老三養的另一個東西,就是我跟你說的,被鎮壓在這樓底下的那個。”
我心裡一驚,想起了那個脖子扭成九十度的女鬼。
“那……那斷魂散……”
“那是引魂散!”她急切地打斷我,“那粉末對鬼物是大補之物!他讓你把那個撒在我身上,等我吸食了粉末,法力大增,就會失去理智,到時候他再出手,就能輕易地把我煉化成他的鬼奴!”
“而你,一個身上沾了引魂散又陽氣大洩的活人,在那東西眼裡,就是最美味的夜宵!”
我渾身一顫,手裡的黑刀差點沒握住。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保安老頭的心思,也太他孃的歹毒了!
就在我腦子裡亂成一鍋粥的時候。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忽然從樓梯口響了起來。
“說完了嗎?”
我猛地回頭,只見那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何老三,正慢悠悠地從樓梯口走上來。
他手裡,提著一個搪瓷盤子。
盤子裡,放著一個紅得發亮的蘋果。
何老三就那麼一步一步地走了上來,臉上還掛著那種讓人看了就想抽他兩巴掌的笑。他手裡的那個搪瓷盤子,穩得一批,上面的紅蘋果在月光下,紅得像一汪血。
我渾身上下的血都往腦袋上湧,手心裡那把黑不溜秋的刀,被我攥得死死的。骨頭刀柄上傳來的那股子暖和氣,是我現在唯一的指望。
“說完了?”何老三站定了,離我大概七八步遠,他瞅了瞅陳薇,又瞅了瞅我,那副樣子,就跟貓看兩隻被堵在牆角的老鼠一樣。“聊得挺熱鬧啊。”
陳薇的身子在發抖,不是裝的,是真的在抖。她整個人往後飄了半步,擋在了我的身前,那張沒有血色的臉上全是驚恐。
“何老三!你……你別過來!”
“我別過來?”何老三樂了,笑聲又幹又難聽,“陳薇啊陳薇,我真是小看你了。我以為你就是個不成氣候的孤魂野鬼,沒想到啊,還挺有心計,知道找個陽氣足的傻大個當靠山。”
他把手裡的盤子往旁邊一放,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上的灰。
“王大力,你別聽她胡說八道。她是什麼東西,你心裡沒數嗎?一個死了老公還不甘寂寞,在工地上勾搭活人的女鬼。她要是安了好心,能把你吸成現在這副鬼樣子?”
我腦子亂成了一鍋粥,手裡的刀攥得更緊了。
何老三說的,好像也有道理。我這副德行,確實是拜她所賜。
“你看看你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何老三指著我,聲音一下子就大了,“陽氣散了七七八八,天庭晦暗,死氣纏身!她這是在救你?她這是把你當血庫,天天抽,頓頓抽!等把你抽乾了,你的下場,就是被她帶下去,當她的鬼奴才,永世不得翻身!”
“不是的!大力!你別信他!”陳薇急得聲音都變了調,“他才是想害你的人!”
“我害他?”何老三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我給他指了條活路!讓他親手除了你這個禍害,他自己不樂意,還跑回來偷我的東西!你說,這是不是賤?”
我心裡咯噔一下。
他知道我偷了東西!
我下意識地把揣在懷裡的《鎮邪錄》和那把黑刀往身後藏了藏。
“怎麼?以為自己撿到寶了?”何老三的臉上全是嘲弄,“那本破書,是我故意扔在那兒的。那把刀,也是我故意讓你拿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我嚇得趕緊把刀橫在胸前。
“你以為那是什麼寶貝?那是‘戮魂刀’!是專門用來對付你們這種陰魂的!我讓你拿,就是想讓你殺了她!你倒好,拿著我的刀,跑來跟我對峙。王大力啊王大力,我活了這把歲數,就沒見過比你更蠢的人!”
我他孃的徹底懵了。
這老東西,一步一步,全算計好了。
我拿了他的刀,不管我是殺了陳薇,還是像現在這樣跟他對著幹,好像都在他的算計裡。
“你……你他媽的到底想幹什麼!”我憋了半天,從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