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南郊的罐頭廠工地。
這裡已經大變樣，不再是當初那個廢棄的醬菜廠，而是一個初具規模的現代化工廠雛形。
工地上，工人們熱火朝天地忙碌著，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臨時搭建起來的一個巨大的鐵皮棚子。
棚子門口，有王豹手下的人站崗，戒備森嚴。
何雨柱走進去，一股機油和金屬混合的味道傳來。
棚子中央，錢師傅等幾個從軋鋼廠挖來的老師傅，正圍著一個巨大的工作臺，激烈地討論著什麼。
而工作臺的另一邊，一個身影正佝僂著腰，戴著老花鏡，全神貫注地打磨著一個金屬零件。
是易中海。
他比上次見時更老了，背也更駝了，但那雙曾經渾濁的眼睛裡，此刻卻閃爍著一種近乎痴迷的光。
他的手上滿是油汙和鐵屑，但動作卻穩如磐石，每一次銼刀的推進都精準到了極致。
“何……何主任，您回來了。”錢師傅第一個看到何雨柱，連忙擦了擦手迎了上來，神情激動。
“錢師傅，辛苦了。怎麼樣，我給的圖紙，研究得如何？”何雨柱問道。
“何主任，您那不是圖紙，那是天書啊！”錢師傅一臉感慨，“我們幾個老傢伙研究了幾個月，連其中一個最簡單的‘離心軸承’的結構都沒徹底搞懂。”
“不過……”錢師傅話鋒一轉，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還在埋頭工作的易中海。
“老易……易師傅他，是個天才。”
“我們都覺得不可能的時候，他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棚子裡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硬是靠著一把銼刀，幾張砂紙，把那個‘離心軸承’的樣品給磨出來了！”
錢師傅說著，小心翼翼地從工作臺上，捧起一個用紅布包裹的東西，遞到何雨柱面前。
何雨柱開啟紅布。
裡面靜靜地躺著一個結構異常複雜的金屬零件，表面光滑如鏡，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而精密的光澤。
雖然只是一個樣品，材質也只是普通的鋼材，但其上展現出的那種超越時代的設計和鬼斧神工般的加工精度，足以讓任何一個內行感到窒息！
何雨柱拿起那個軸承，放在手裡掂了掂。
他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震驚的表情。
他知道八級鉗工厲害，但他沒想到，能厲害到這種程度！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技術了，這是藝術！是傾注了一個匠人一生心血的巔峰之作！
“這……這是他一個人用手磨出來的？”何雨柱的聲音有些乾澀。
“是。”錢師傅點點頭，滿臉敬佩，“他說，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巧的東西，不把它做出來，死都閉不上眼。”
就在這時，易中海也完成了最後一道打磨工序。
他直起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彷彿抽乾了全身的力氣。
他抬起頭，看到了何雨柱，以及他手中的那個軸承。
易中海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露出一絲苦澀而複雜的笑容。
他緩緩走到何雨柱面前，伸出那雙滿是老繭和傷痕的手，聲音沙啞地說道：
“何主任，我……我還能幹活。給我口飯吃，行嗎？”
這一刻，他不是那個算計了一輩子的偽君子一大爺。
他只是一個找回了自己手藝，想堂堂正正活下去的老鉗工。
看著他眼中那卑微的祈求和對技術的渴望，何雨柱沉默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之前對易中海的種種羞辱和打壓，似乎都顯得有些……索然無味。
對於一個真正頂級的匠人來說，最大的懲罰不是讓他刷廁所，而是讓他再也摸不到他心愛的工具。
而最大的恩賜，就是給他一個能讓他燃燒自己，實現價值的舞臺。
何雨柱看著手中的軸承，又看了看易中海。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開。
或許，他根本不需要龍叔走私。
或許，他可以靠著這些被時代埋沒的老狗，造出屬於自己的航母！
……
整個鐵皮棚子裡，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何雨柱和易中海身上。
棒梗和錢師傅等人，都為何雨柱剛才的沉默感到一絲緊張。他們以為，何雨柱會像以前一樣，繼續出言羞辱這個曾經的死對頭。
然而，何雨柱的反應，卻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那個凝聚了易中海心血的“離心軸承”，小心翼翼地重新用紅布包好，彷彿那不是一個金屬零件，而是一件稀世珍寶。
然後，他走到易中海面前，做了一個讓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的動作。
他對著這個曾經被他踩進泥潭的老人微微躬身，鄭重地說道：
“易師傅，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罐頭廠的總工程師。月薪，一百塊。另外，廠裡給你配一套單獨的院子，配一個專門照顧你起居的保姆。”
“我只有一個要求。”何雨柱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易中海。
“我要你，帶著錢師傅他們，把圖紙上所有的機器都給我造出來！需要什麼，我給你什麼！錢，裝置，人，都不是問題！”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易中海渾身劇震，佈滿血絲的眼睛裡瞬間湧上了滾燙的淚水。
總工程師？
月薪一百塊？
他這輩子都不敢想的待遇，就這麼輕飄飄地從何雨柱的嘴裡說了出來。
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就只能在刷廁所的屈辱中了此殘生，卻沒想到，何雨柱竟然會給他這樣一個一飛沖天的機會。
這不是施捨，這是尊重！
是一個上位者，對一個頂級匠人最崇高的敬意！
“撲通！”一聲。
易中海雙膝一軟，竟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老淚縱橫。
“何主任！您……您這是折煞我啊！我……我易中海對不起您！我不是人！”
他一邊說，一邊狠狠地抽著自己的耳光。
這一刻，所有的算計，所有的怨恨，都在這一跪和這兩記耳光中煙消雲散。
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悔恨和願效死力的決絕。
“起來！”何雨柱的聲音驟然轉冷，“我用你，是因為你的手藝值這個價，不是來看你演苦情戲的！我柱石集團，不養磕頭的廢物，只用能創造價值的人才！”
“是！是！”易中海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擦乾眼淚，挺直了那佝僂了半輩子的腰桿。
“何主任放心！我這條老命，從今天起就是您的！您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圖紙上的機器，我要是造不出來，我提頭來見！”
他那沙啞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堅定和豪情。
那個曾經的八級鉗工之魂，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
“好！”何雨柱點點頭，隨即轉向錢師傅等人。
“各位老師傅，同樣如此！從今天起，你們都是我柱石集團的技術骨幹，待遇，全部翻倍！年底，還有分紅！”
錢師傅等人聞言，個個激動得滿臉通紅，齊聲應道：“謝謝何董！我們一定跟著易總工，把活幹好！”
一句“易總工”，讓易中海的眼圈又紅了。
棒梗站在一旁，看著何雨柱這番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操作，心中只剩下無盡的崇拜。
他終於明白，什麼叫真正的帝王心術。
殺人，更要誅心。
無錯書吧用你，更要給你尊嚴。
讓你心甘情願，粉身碎骨，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