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來越大,天氣越來越冷,楊昊每日醒來,都會到門外掃那些厚得離譜的雪。這日,祝鼎回來了,帶著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氣息,來到楊昊身前,直接拜下,喚了楊昊一聲“師尊”。楊昊只是點點頭,煉化那些丹藥之後所需要承受的痛苦並非尋常人能夠承受,祝鼎此人心性堅毅,倒與他有幾分相像,到如今,他倒對他這個記名弟子有了些好感。
對面,同在掃雪的李連順見此情形,哈哈大笑了起來,朗聲說道:“我還以為你這個便宜弟子就跑了呢,看來還沒跑,那今日算個好日子,咱們一起喝喝酒如何?”
“好啊。”楊昊應道,隨即給祝鼎使了個眼色。祝鼎見此,當即向李連順見禮,說道:“多謝。”
如今已經快要過年,原本家家戶戶都該張燈結綵,熱鬧非凡。但如今這條街上僅有楊昊、李連順以及祝鼎三人,家家戶戶門前連個燈籠都沒有,往年跑出來放鞭炮的孩子也都沒了身影,回到屋中之後,祝鼎先規規矩矩地向孫詩涵見禮,在楊昊讓他坐下之後他才坐下,一臉擔憂地說道:“師尊、師孃,今年的雪……似乎有些不對勁。”
“此時你師尊早就提過了,怎麼?你可聽聞了些什麼?”孫詩涵手裡還做著針線活,頭也不抬地說道。“不瞞師尊師孃,弟子此次回來之時,聽到了些風聲……這段時間,大楚皇朝可能要出大事。”祝鼎說道。他這一說,楊昊當即來了興趣——不是他喜歡這些事情,而是擔心大楚皇朝的變故會打斷他這百年寧靜生活,再有,王珂這個故人,楊昊還是很上心的,當年他去見王珂時,幾乎確認了王珂會繼承大楚,若是王珂有需要他的地方,他或許得去幫一下。
“說說看吧。”雖然有興趣,但楊昊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讓祝鼎只管說便是。“是,師尊。”祝鼎點頭應了一聲,而後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回來的路上的所見所聞一併講給楊昊和孫詩涵聽:“是這樣的,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幾個修士,這些都是聽他們說的——據說,這件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而這幾個修士都不是大楚的修士,他們來,是因為大楚皇朝如今在廣招修士,不論出身何門何派,也不論修為高低,只要來了便收。”
“說具體的。”楊昊微微皺眉,大楚皇朝要這麼多修士具體要做什麼還不得而知,而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師尊和師孃都知道大楚皇朝有兩位皇子吧?大皇子王稷和二皇子王珂。”祝鼎點點頭,而後沉聲說道。“怎麼?這件事與兩位皇子有什麼關係麼?起了爭端?爭奪皇位?”楊昊撇眉說道。“並不是,這些年,大皇子已經極少露面,有傳言說大皇子已經引退,讓位給了二皇子,而且如今二皇子接手的政務越來越多,再過些年,應該就能接手大楚了。”祝鼎說道。
“可這些與這場大雪有什麼關係?”楊昊皺著眉問道。“師尊莫急,待我細細講來。”祝鼎說著,頓了一下,再開口道:“世人都不知道的是,大楚皇朝除了這兩位皇子,還有一位小皇子,從出生之日起便與其生母一同被放逐到極北苦寒之地,如今……小皇子回來了,聽說實力強橫,比起已經隱退專心修煉的大皇子還要略勝一籌,甚至有傳聞說能與當年登天碑的那人一戰之力。”
“極北苦寒之地?招兵買馬……”楊昊似乎想到了什麼,看向祝鼎,祝鼎與楊昊眼神相交之下,點了點頭,道:“師尊想得沒錯,那位小皇子從極北苦寒之地帶了很多高手回來,還有幾位通神以上的強者,這還不算,小皇子還聯合了其他幾個道統,這次大楚皇朝之事,只怕是難以輕易收場了。”
“也就是說,這場大雪是極北苦寒之地的人乾的?”楊昊微微皺眉,想來也的確是,他來到這裡也已經十二年了,此地冬季下雪的日子較少,即便是下雪,也向來只有屋簷上會有薄薄的一層,這年的雪大得奇怪,若非人為干擾,絕不可能出現這般情況。
“只怕會波及到凡人啊。”孫詩涵放下了手裡的活計,向楊昊說道。“嗯。”楊昊點頭應了一聲,正欲說些什麼,卻聽有人敲門,心想是李連順,便直接喊道:“進來吧。”
“吱呀——”門被輕輕推開,站在門邊的卻不是李連順,而是滿臉嬌羞的一個女孩子,楊昊定睛一看,卻是傻了眼——這不是早些時候已經被接走的任瑩麼?為何會突然回來了?
還沒等楊昊細問,任瑩便“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眼看已經進氣少出氣多,連身上的生機都在快速流逝,再看她穿得淡薄,顯然是被凍成這樣的。
“快。”楊昊連忙起身,將任瑩抱進屋中,還以法力為其護住心脈,同時將爐火生起,待她狀況穩定,才以法力將其體內寒氣盡數驅逐,這才算是護住了她的小命。
不久,任瑩緩緩醒來,坐起來後才驚覺自己已經到了楊昊家中,連忙站起身來向楊昊行禮:“楊叔……”
“別說了,坐好。”楊昊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伸手拉著任瑩坐下,腦海中閃過早先孫詩涵為她換上厚衣服之後對他說的話:“這孩子……身上很多傷疤……”
無錯書吧“楊叔……謝謝。”任瑩十分真切地向楊昊道謝,而後又看向孫詩涵,眼中閃著淚花。她或許是記得什麼,但楊昊等人都沒打算提這些事,只問道:“回來之後想做什麼?”“我……沒想好。”許是很久沒有感受過這般溫情,只不過是一句簡單的問候,任瑩卻也再也憋不住,忍不住大哭起來,孫詩涵見此,將其抱在懷中,等任瑩哭夠了,這才緩緩鬆開,但任瑩還有些留戀,抬頭看向孫詩涵,喃喃道:“好溫暖……像孃親的一樣。”
孫詩涵微微笑,揉著任瑩的頭說道:“儘管將這裡當做自己家便好。”“啊對了!”任瑩突然想到了些什麼,從懷中掏出來一封信,恭敬遞給楊昊,說道:“我路過金木城的時候偶然見到了楊平,他讓我將這封書信帶回來交給楊叔的。”
“平兒?你穿得如此單薄,他沒給你衣裳麼?”楊昊聞言,當即皺起了眉頭。他平日裡可不是這麼教他的,更何況還是他的玩伴,穿得這麼少,外面這麼冷的天,委託她將書信帶回來都不給兩件衣裳穿?
“楊叔,你別怪楊平,是我自己不要的。”任瑩臉上出現一絲羞紅,低頭說道:“楊平給了我些銀子讓我去買,但……被騙了,所以……”“又沒好意思回去再找他?”楊昊眉頭微皺,這小姑娘也是傻,若非他是個修士,就她那種情況,只怕是遇上個醫者也難以活下來。
見任瑩默默點頭,楊昊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將手中的信開啟,裡面的信紙上那娟秀的字型證明了這封信的確是出自楊平之手。“這小子……”楊昊看著信中的內容,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見楊昊皺眉,孫詩涵趕緊來到他身邊一同看信,看完之後卻只是嘆氣,道:“這孩子……跟你一樣膽大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