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良沒有狡辯,低下頭陷入了沉默。
不管紀委還是檢察院,只要找上門了,就代表他們已經掌握了確鑿證據。
這一點,跟警察辦案不一樣。
他們永遠不會因為懷疑就打草驚蛇。
所以,當黃玉亮談到葉美的時候,魏忠良就知道一切都敗露了。
“老魏,洗錢的方式有很多種,加入WTO與國際接軌以後,金融犯罪的花樣越來越多,可你為什麼選擇如此低階的一種?”
黃玉亮搖搖頭,“關於這一點,我不是很理解……”
魏忠良苦笑:“有時候最低階的反而是最安全的,我以為小額交易,一點一點做賬不會被發現,沒想到……”
說到這裡,魏忠良話鋒一轉,“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黃玉亮說道:“不是我們發現的,是你被人舉報了,想想自己得罪過誰,或許就有答案了。”
被人舉報?
魏忠良左思右想,最有可能的人就是王盡忠。
因為只有他掌握自己的秘密!
可問題是,明明雙方已經達成交易。
王盡忠沒必要用這種背後放黑槍的方式搞自己。
這樣做,換來的只有魚死網破,兩敗俱傷,完全說不通啊……
等等!
魏忠良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名字——沈礪!
除了王盡忠,最近得罪的只有這小子。
可問題又來了,沈礪怎麼可能掌握葉美洗錢的證據?
經偵隊的任何調查,不可能不經過上級批准。
只要分局一上報,自己就能第一時間獲悉。
可是直到大難臨頭,竟然一點動靜和風聲都沒有,不合理啊!
看到魏忠良困惑的模樣,黃玉亮寬慰道:“好了,別想了,事已至此,你還是好好配合我們吧,也許能從輕處理。”
與此同時。
趙志遠給王盡忠打去電話,要他馬上給城西分局打招呼,釋放趙筱薇。
王盡忠一反常態,斷然拒絕。
“老王,你什麼意思?”趙志遠既驚訝又不解。
王盡忠一本正經回答:“重啟保健品的案子,是趙書記親自拍板的,而且警方已經掌握了證據,你讓我怎麼撈人?”
趙志遠惱怒道:“你別忘了,筱薇肚子裡懷的誰的種!”
王盡忠冷笑:“說到這個話題,我還真想問問,到底是誰的種?”
趙志遠一怔,“老王,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不是你的是誰的?難道你想提起褲子不認賬?”
“什麼意思,你自己琢磨吧,或者去問她。”
結束通話電話前,王盡忠又補充一句。
“另外,以後工作上稱呼職務,誰給你的權利叫我老王?”
這通電話猶如晴天霹靂,打得趙志遠措手不及。
如果女兒的孩子不是王盡忠的,那又會是誰的野種?
一旦傳出去,這將是高遠集團成立以來最大的醜聞。
“去城西分局。”
趙志遠坐上專車,要去找趙筱薇當面對質。
不料。
行駛到一處偏僻路段,車子突然一個急剎停下。
“混賬!你怎麼開的車!”
趙志遠剛罵出口,就見前方十米開外站著一個人。
左邊袖口空空蕩蕩,右手倒背身後,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
不是靳家興又是誰?
司機探出腦袋,破口大罵:“你找死啊!趕緊滾開,別擋道!”
靳家興笑嘻嘻說道:“車牌號五個八,是高遠集團二老闆的專車?”
趙志遠一聽就覺得不對勁,立即吩咐司機掉頭,繞道離開。
不等他們反應,靳家興突然抬起右手,手裡竟然握著一把槍!
無錯書吧砰!
一聲槍響過後。
子彈擊穿前擋風,射入司機胸口,一命嗚呼。
趙志遠大驚失色,急忙俯下身子,大聲呼喊其他保鏢。
然而。
一輛渣土車突然橫亙在道路中央,擋住了保鏢的車。
靳家興已經來到車前,拿破窗錘打碎玻璃,朝著趙志遠開了一槍。
子彈擊穿了肩膀,趙志遠疼得嗷嗷慘叫。
這時候。
靳家和跳下渣土車,狂奔上前。
看到趙志遠還沒死,他毫不猶豫掏出手槍,一槍爆頭。
慘叫聲戛然而止,叱吒風雲的二老闆,至此飲恨西北。
“哥,我還沒說兩句,你怎麼就把他打死了?”靳家興有些掃興。
靳家和訓斥道:“禍從口出,一旦動手就別猶豫,而且要朝腦袋和心臟打,不要浪費子彈,快走。”
保鏢們追上來的時候,靳家和一槍打死了衝在最前面的傢伙。
其他人下意識臥倒躲避,不敢繼續上前追擊。
再一抬頭,兄弟倆已經逃之夭夭。
高遠集團二老闆當街被槍殺的訊息,再度震驚了全市。
趙祥雲大發雷霆,把崔穎叫過來一頓臭罵。
“你們到底怎麼搞的?不是說好要派便衣監視保護趙家人嗎?怎麼還會被兇手當街槍殺?”
崔穎欲哭無淚,委屈解釋:“趙書記,我們是派了人保護,奈何趙家人極度不配合,強行把我們的人支走了。”
趙祥雲擺擺手,“算了,你們愛怎麼樣怎麼樣吧,反正就七天時間,破不了案子,你脫衣服走人。”
崔穎回到指揮部,立即把沈礪叫到現場,當著所有人的面,宣佈任命他為專案組副組長,協助周正破案。
原本週正不服氣,但得知趙志遠被槍殺,不服也不行了。
一切都跟沈礪所說的相差無幾。
如果按照沈礪的方案執行,或許能早點破案,起碼能減少傷亡。
“小沈,兇手下一步會怎麼做,你能不能做個推理?”
周正的語氣謙卑。
沈礪想了想說道:“如果我是兇手,下一個目標一定是趙志高或者趙筱薇。”
“但現在趙筱薇被關在拘留所,暫時安全,所以趙志高有危險。”
周正說:“可是據說趙志高一直在深山老林修佛,山莊戒備森嚴,兇手有槍恐怕也很難近身。”
沈礪反問:“如果選擇在趙志遠的葬禮動手呢?趙志高能不出面參加嗎?”
“這倒是!”
周正立馬吩咐下屬:“快派人通知趙志高那邊,再增派人手,務必保證葬禮的安全。”
得知父親死訊,趙筱薇說什麼也要出去,哪怕交鉅額保釋金,但是被沈礪拒絕了。
“你要知道,靳家兄弟下一個目標就是你和你大伯,你出去正中對方下懷……”
沈礪苦口婆心規勸,趙筱薇充耳不聞。
“那是我親爸!他屍骨未寒,你讓我躲在這裡?我不管,我就要出去!”
“不行。我們要對你的安全負責,而且你現在還是保健品案的嫌疑人,沒有資格出去。”
話音剛落,趙筱薇突然捂著肚子,痛苦大喊:“我羊水破了,快送我去醫院……”
沈礪低頭一看,趙筱薇褲子溼了,還夾雜著一些鮮血,確實是羊水破了。
不送她去醫院是不行了。
可萬一被靳家兄弟鑽了空子怎麼辦?
沈礪顧不得多想,立刻叫了救護車。
同時通知周正,增派警員護送趙筱薇去醫院。
救護車一到,趙筱薇便被抬了上去。
沈礪本想跟著,卻被趙筱薇嚴詞拒絕。
她憑著最後一絲力氣,給王盡忠打去電話。
“老公……我羊水破了,可能要早產,你能不能安排最好的醫療團隊……”
不等她說完,王盡忠出聲打斷:“能當然是能,但你得先坦白,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種?”
趙筱薇一怔,脫口而出:“當然是你的!”
王盡忠冷笑:“呵呵,你確定?如果不是呢?”
趙筱薇沉默了,大腦一片空白,看來事情多半是敗露了。
她沒有說話,默默結束通話電話,又給檳榔男打電話。
“老王知道了,我羊水破了正在去醫院的路上,你等著過去接我,咱們遠走高飛。”
“好。”檳榔男沒多言,直接答應。
這時候,救護車突然掉頭,開往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