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秦羽這麼一說，蘇長安剛才還帶著幾分憂愁的眉宇間立時多出了幾分喜意。
這些時日秦羽在洛州府的動向他雖不瞭解細節，但也大抵知道動向。
可即便如此，聽到秦羽竟能突然間道出這張氏與這洛州府長史之間的關係，仍舊是讓他心中一喜！
“不愧是能在秦都那種人心鬼蜮之地如魚得水的殿下，這份眼界屬實令人驚訝！”
於心中一聲感嘆，蘇長安也不敢繼續對秦羽的安排有所置喙，躬身行禮便去準備。
由於秦羽索要的那份清單之物數量太多，突然交到蘇長安手中，府衙當夜也僅臨時湊了一半過來……
而秦羽本就是不拘小節之人，更何況這僅僅半天就能湊出一半，足可見得蘇長安對自己交代之事極為上心。
至於他另外交託的砂石，蘇長安似是擔憂秦羽用料所需過多，因而特意讓府衙多備了幾袋。
帶著幾名天策軍將府衙的送來的東西清點一番過後，而後秦羽這才下令讓他們將這些東西送去廚房料理。
待他緩緩走出門外，庭院之中突然傳來的一聲悶響令他不由自主的轉過頭去。
隨著他視線所至，這才看到一少年正兩掌撐在地上穿著粗氣，但雙目卻依舊死死的盯著對面。
而那與他四目相對的，正是已然和這些稚童交手整個下午的毋椋哈！
“他們……就這麼打到現在？”
看著毋椋哈此刻渾身汗氣蒸騰，就連一身獸皮織成的衣衫都不知被丟到了何處，足可見得這一個下午著實讓他累得不輕。
至於那先前還在苦撐的少年費盡心思想要站起，可最終依舊是雙臂一軟趴在地上週身微微起伏，可見這孩子已經用了全力！
“殿下，這小隊之中其他人都在旁歇過，可這少年中間卻一直不曾休息片刻。”
聽到秦羽發問，此刻跟在他身後的王璨適時開口：
“期間統領也曾嚴令他在一邊看著，可即便被喝止這孩子仍然在推敲那蠻人路數……”
“這小子的心性，倒是比我等想的都要堅韌許多。”
藉著王璨的話，與此同時另外一名天策軍也頗為唏噓。
能夠加入天策軍的無一不是心智堅毅之輩，可即便這樣他們那也是從軍中擇優甄選，這才能夠成為天策一員。
能夠讓王璨幾人都為止驚歎的毅力，足可見得這看似被打的已無還手之力的孩子著實是個可塑之才！
“比鬥停止，今天就先到這兒。”
聽到兩人這麼一說，秦羽也不假思索的下令。
他也曾經歷過這種情況，不過那時候無人與他對練，也正因如此秦羽才知道這其中兇險。
這些孩子本就身體孱弱，更何況還是跟毋椋哈這種下手不曾計較輕重的蠻族壯漢對攻，能堅持到這個份上已經頗為不易。
若是繼續再這麼打下去，第二天能不能照常爬起來都是小事，若是一旦傷了只怕非得去了半條命不可！
待王璨兩人將早已昏過去的孩子背了下去之後，秦羽這才得空看了一眼毋椋哈。
雖說秦羽有意用他的身份激起這些孩子的血性，不過親眼看到那毋椋哈身上的零星齒痕與青紫，依舊是讓秦羽眉頭微皺。
“看來你這一下午過得，也並非多麼容易啊。”
被秦羽帶著零星笑意揶揄了一番，毋椋哈倒也並不惱火，只是無奈搖了搖頭。
“和這群小子玩了一下午倒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這些小兔崽子下手著實不知輕重！”
提及此事，毋椋哈臉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難看。
“用指甲、牙咬也就罷了，動起手來還處處都往下三路招呼……”
“你們秦人比試的時候，莫非都喜歡用這種法子不成！”
見毋椋哈如此氣急敗壞的抱怨，秦羽終是繃不住自己太子的威嚴哈哈大笑起來。
能讓這麼一個在蠻族都算有都有臉的壯漢被打的氣急敗壞，足可見得這些小傢伙下手有多黑。
“這倒不是，你也不想想你這體格於他們而言是何等的威懾，想要勝過你那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
停頓片刻，秦羽語氣這才沉重了些許，低聲補充：
“更何況他們之中可是有不少因為你們蠻族而流落異鄉，加上我先前那麼一激，他們自然容你不得！”
被他這麼一點撥，毋椋哈儘管遲鈍了些但也能領會這其中的意味。
隨著他緩緩放開早已腫起的雙拳，毋椋哈這才搖頭苦笑：
“這麼一說，我倒是知道為何那些孩子看我的眼光如此奇怪……”
毋椋哈頓了頓，臉上苦澀意味更濃：
無錯書吧“那感覺，就像我與他們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秦羽拍了拍他的肩膀，悠然嘆道：“別想太多，先進屋休息一下，稍後開飯。”
“當然你若是不想在我這裡留宿，稍後我便給你一筆銀子，只當是你今日的辛苦錢！”
說罷，秦羽轉頭便回了屋中，留下毋椋哈一人赤膊站在這寂靜的庭院之中。
抬首看了一眼那萬里無雲的夜空，毋椋哈輕嘆一聲將自己的衣服找到，頗為隨意的便往肩頭一搭跟著秦羽返回府中。
直至夜色漸濃，先前那些早已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的少年，這才在程思源的喝令之下重新於庭院之中列隊。
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時間都不曾將那蠻族壯漢撂翻，此刻庭院之中的一種少年不免有些心慌。
“殿下他，不會是瞧不上我們吧？”
“咱們一下午什麼手段都用了，一樣沒有將那蠻子撂倒，別說太守，只怕就連咱們自己都知道是個什麼成色了！”
聽到行伍之中的嘀咕聲，程思源眼神凜然，怒聲喝道：
“列陣還敢多嘴，你們來之前難道不知道軍中規矩嗎？”
“再敢胡言亂語，休怪我拉你們出來，苛行軍法！”
被程思源這麼一教訓，那先前說話的幾個少年再也不敢多嘴。
就在所有人惴惴不安之際，突然間從一處院門之中傳來的陣陣異香讓這些少年瞬間面色一喜！
“肉……我聞到肉香了！”
隨著一人急聲示意，緊接著便有數道人影推著已被蒸熟的牛肉和饅頭送到了庭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