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該放心了吧?”
自從陰胡生行刺伊始,孟河始終放心不下徐昀的安危。
時至今日,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放心了,只可惜我也沒別的能幫到二弟。以前還算有些許武力,現在已不是二弟的對手了……”
孟河不勝唏噓。
徐昀笑道:“大哥說哪裡話?正有要事需你鼎力相助。沈相離開朝堂之前,向官家建議,於各縣成立忠義軍。此軍駐紮地方,自籌糧餉,平素維持鄉間治安,戰時作為御前諸軍的補充和輔助……”
“不是有廂兵嗎?朝廷這是做什麼?”
“廂兵爛透了,真遇到大戰,朝廷也知道靠不住,所以打算透過忠義軍編練新軍。我謀了籌備平陽縣的差事,準備讓你出任忠義軍統領,編練民壯兩千人……”
“兩千人?我,行嗎?”
孟河以前當過巡檢,手裡頭不過十幾個兵,統領這麼多人,心裡沒底。
“你在州武學上了一年的課,為將之道的理論是夠了,現在需要的是理論聯絡實際,放膽去做。無非三點,選好兵,賞罰明,以身作則。我希望你能趕在今年冬季到來之前,將這支忠義軍練出來……”
“冬季?為什麼?”
“不出意外的話,冬季天寒,江淮少雨,朱蠻會集結大軍南下侵犯。”
上元夜慘案後,南北議和陷入僵局。
雖然後來查明是太平教從中作梗,但朱蠻覺得被侮辱了人格,雙方正展開對罵外交。
江淮一線,軍方還保持著剋制和平靜,並沒有大戰前的氣氛。
不過明眼人都知道,朱蠻這是在等冬天,所部都是騎兵,想要集結,幾日夜就能聚起來數十萬大軍。
聞知又要打仗,孟河臉上露出堅毅之色,道:“交給我吧!”
轉瞬來到慶佑七年夏,徐昀名下的各個產業都在蓬勃發展。
首先是玻璃。
作為奢侈品,推出後立刻成為王公貴族鉅商們的最愛,每月都給徐昀貢獻超出想象的財富。
其次是瓷器。
支圈覆蓋法推廣之後,瓷器產量迅速飆升,價格也逐漸走低,但在成倍增長的需求面前,總利潤依舊可觀。
但徐昀名下的瓷窯開始轉型,不再生產普通瓷器,而是研發出了影青瓷。
影青瓷號稱瓷中之玉,在青花瓷出現前飽受讚譽,也是最受歡迎的瓷器之一。
徐昀為影青瓷作了三首詩,廣為傳唱,一舉奠定了作為溫州瓷器代表作的歷史地位。
且由於產量低,定價高昂,目前只供應建康、杭州、明州和成都等地,作為藝術品收藏,銷售火爆。
然後是搖光坊。
搖光已然成為大焱朝最貴也是最有名氣的酒。
不僅江南供不應求,連江北也開始流行。
有商人買了搖光酒後,偷偷的走私到北方,據說轉手就是十倍的暴利。
嚴輔東坐鎮京城,每月坐收幾十萬貫。
他被這樣的利潤給嚇怕了,跟徐昀商量後,拉攏駙馬都尉許成加入進來。
許成是皇帝最受寵的文安公主的駙馬,拉攏他並非有多大權力或者多麼的能幹。
而是透過文安公主可以把這些錢的大部分,以女兒孝敬父親的名義,送到皇帝的內庫。
大焱朝,還有比皇帝更大的靠山?
等夏天過去,秋天到來,按照慣例,徐昀該提前一個月前往建康,參加辟雍試,也就是太學的考試。
只有進入太學,才能為官,這是天下讀書人趨之若鶩的年度大典。
可邊境的形勢開始嚴峻,宣徽院的情報顯示,朱蠻秘密建造戰船,訓練水師,最晚兩月,很可能大舉南下。
這個節點召開闢雍試,若建康不保,說不定江南的讀書種子,將毀於一旦。
所以經過皇帝跟政事堂再三斟酌,決定暫停。
這不是沒有先例,青龍之變後幾年,皇帝四處逃竄,哪裡有空關心科舉?
也就這兩年剛剛恢復,又遇上南北交戰,停了是常態,不停才反常。
當然,辟雍試暫停對徐昀和孟河都是利好。
徐昀才不願意冒著被朱蠻生擒的危險前去建康,孟河則是有更多時間投入到平陽忠義軍的操練裡,讓士兵們現在多流汗,以後少流血。
雁來書院也正式開課並步入正軌,由於寬鬆的學術氛圍,以及豐厚的待遇條件,凡往來講學的都有幾十貫幾百貫的報酬,逐漸成為溫州乃至周邊幾個州的學術中心。
五百孤兒在這種環境裡瘋狂的汲取知識,迅速成長,樓魚幾人甚至可以到元寶谷的內谷參加科研,成功製作了黑板和粉筆,用在教具。
徐冠也沒歇著,他的兵家拳被貢獻出來,經過徐昀領銜的宗師團隊精簡和梳理,創出新的兵家拳六式,傳給孤兒們學習。
畢竟雁來書院的院規裡寫著:強健其體魄,文明其精神。
真正的棟樑,必須文武雙全!
由此也發現了幾個練武的好苗子,拜徐冠為師,學習之餘,日夜苦練,不定過十年八年,就能再培養出新的宗師境高手。
進入十月份,戰事爆發。
朱蠻八部分作四路,一從秦州過劍閣,攻打成都,一從蔡州過黃陂,攻打漢陽,一從渦口過壽春,攻打廬州,一從淮陰過泗州,攻打揚州。
共計兵力四十萬,號稱百萬。
江南震動。
朝廷緊急部署各駐屯大軍防守重鎮,加強軍備,補充糧草,務求將敵人攔在淮河防線以北。
無錯書吧可是沒想到壽春統制官王權突然開城投敵,併發檄文稱朝廷不公,以莫須有的罪名撤了張其古的兵權。
作為張其古的部將,對此深恨之,所以投降朱蠻,非是不義,而是遭受不公的無奈之舉。
壽春丟失,意味著廬州成了孤城,統制官劉奇也不聽節制,領兵南撤渡江,放棄了江北的大片城池。
這一路,朱蠻兵不血刃,於十月十七日,攻佔和州。
有了和州作為據點,長江上游隨時可能被強渡成功,然後順江而下,威逼建康。
見形勢不妙,皇帝釋出詔令,重新啟用張其古,任命其為江淮都統制,節制前線所有兵力,前往揚州坐鎮。
雖處於溫州這樣的大後方,但戰事的陰雲同樣籠罩著所有人的頭頂。
徐昀跟呂方研判軍情後,秘密調平陽忠義軍駐紮到元寶谷附近,以應對不時之需。
又過十餘日,前方軍情傳來,朱蠻的中路兩部大軍匯合,強渡長江後攻向建康。
皇帝攜百官倉皇出逃,坐船抵達杭州,併發金字牌令張其古從揚州後撤到瓜州,隨時準備勤王。
徐昀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想不通,作為京城,一國根本要地,還沒看到敵人呢,皇帝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