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嚓……”

一陣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從巨手之中傳出。

妖尊的咆哮變成了痛苦的慘嚎，他那堪比法寶的強韌妖軀，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寸寸地被碾碎，崩解。

最終，隨著蕭銘的手徹底握成拳頭。

“嘭！”

高天之上的巨手猛然一攥，發出一聲沉悶的爆響。

不可一世的妖尊，連同他的靈魂與本源，被徹底碾成了最精純的能量粒子，隨後化作一片絢爛的紫色光雨，消散於天地之間。

一代妖尊，就此形神俱滅。

抹殺了妖尊之後，那隻遮天蔽日的巨手也隨之消散，夜空恢復了原有的死寂。

蕭銘的視線，從妖尊消散的地方移開，落向了不遠處那座仍在微微發光的跨界傳送陣。那是妖族入侵九州的根源，是懸在洛水城頭頂的利劍。

他抬起右手，修長的食指對著那座巨大的陣法核心，凌空一點。

一道極其細微的黑色光線，自他指尖一閃而逝，無聲無息地射向了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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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由無數白骨與血肉堆砌而成，經歷了數十位靈王合力轟擊都未曾動搖分毫的傳送陣，在被那道黑色光線擊中的瞬間，突然靜止了。

下一刻，它從最中心的位置開始，一圈圈地向外崩解，坍塌。

堅固的白骨，凝實的血肉，連同其中複雜的陣法符文，都在一股無法抗拒的湮滅之力下，化作了最原始的齏粉，被夜風一吹，徹底散去。

至此，妖族入侵的通道，被徹底斬斷。

從蕭銘現身，到抹殺妖尊，再到摧毀傳送陣，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快到極致，加起來也不過十幾息的時間。

黑風林中，陷入了絕對的死寂。

林辰、墨靈萱、周通，以及所有幸存的修士，全都呆立在原地，鴉雀無聲。

他們的大腦已經徹底宕機，無法處理眼前這超越了他們一生認知的一幕又一幕。

彈指滅妖尊，揮手碎陣法。

這是何等偉力？這真的是凡人能夠擁有的力量嗎？

在眾人震撼到麻木的注視下，做完這一切的蕭銘，周身那股君臨天下的妖帝威壓，如同潮水般退去，斂入體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身上的氣息急速跌落，從那高不可攀的神座之上，重新變回了那個眾人熟悉的、平平無奇的靈氣九段弟子。

彷彿剛剛那個威壓萬古的妖帝，只是一個短暫的幻覺。

蕭銘的身影從半空中緩緩落下，雙腳踏在了堅實的土地上。

他徑直走到了墨靈萱的面前。

看著師姐那張依舊沾染著血汙，卻難掩絕色的臉龐上，正交織著震驚、迷茫、擔憂與一絲絲畏懼的複雜神色，蕭銘有些不自然地撓了撓頭，露出了一個他自認為很熟悉的苦笑。

“師姐，我說這是個誤會，你信嗎？”

這句話，打破了現場的死寂。

墨靈萱的身體微微一顫，翕動著乾燥的嘴唇，似乎有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裡，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小師弟，良久，才用一種帶著顫抖的、幾乎微不可聞的聲線，問出了那個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終極疑問。

“你……到底是人，還是妖？”

這個問題，尖銳得好似一把刀，直接釘進了在場所有人心臟最深處。

人，還是妖？

這個問題，超越了生死，超越了恩怨，直指這個世界最根本的對立。

一瞬間，黑風林中剛剛被狂喜衝散的死寂，再次降臨。這一次，寂靜中多了一絲無法言說的緊張。

所有幸存的修士，包括剛剛從鬼門關爬回來的林辰和周通，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蕭銘身上。

他的回答，將決定洛水城未來的命運。

是迎來一位救世主，還是……送走一尊更恐怖的神？

蕭銘的視線從墨靈萱那張混雜著血汙與倔強的臉上移開，他沒有立刻回答這個終極難題。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了傷勢最重，幾乎已經油盡燈枯的城主林辰身上。

林辰此刻正掙扎著想要站起，卻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欠奉，只能用一種極度複雜的眼神望著蕭銘。

蕭銘看著他，抬起右手，屈指一彈。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也沒有絢麗奪目的光華。

只有一縷比髮絲還要纖細的，蘊含著勃勃生機的翠綠色光點，脫指而出，輕飄飄地飛向林辰。

那光點速度不快，卻帶著一種不容閃避的法則，在眾人驚疑不定的注視下，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林辰的眉心。

下一刻，神蹟發生了。

林辰那張因為燃燒精血而蒼老了數十歲的臉龐，面板的褶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撫平，乾枯的白髮從根部開始轉黑，原本渙散的氣息節節攀升！

他瀕臨崩潰的經脈，被一股溫潤而浩瀚的生命能量迅速修復、拓寬、重塑。那些因為強行催動秘法而留下的，足以讓他此生修為再難寸進的暗傷與後遺症，在這股力量的沖刷下，被徹底抹平，不留一絲痕跡。

“這……”

林辰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他活動著自己的手腳，感受著體內那股前所未有的充盈靈力，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

他不僅傷勢盡復，修為竟然還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

這已經不是療傷，這是奪天地之造化，是逆轉生死的無上偉力！

周圍的修士們全都看傻了。

如果說，之前蕭銘彈指抹殺妖尊，帶給他們的是力量上的極致恐懼與敬畏。

那麼此刻，這一手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則讓他們從心底裡生出了一種近乎信仰的崇拜。

毀滅固然可怕，但創造生命與希望的力量，更能征服人心。

做完這一切，蕭銘才重新將視線轉回到墨靈萱的身上。

他迎著師姐那雙因為震驚而微微睜大的美眸，也迎著在場所有人探尋的目光，終於給出了那個石破天驚的答案。

他的聲音平靜而坦然，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眾人靈魂深處。

“我既是人，也是妖。”

一言既出，滿場皆驚！

“或者說，”蕭銘沒有理會眾人的譁然，繼續補充道，“人與妖的界限，對我而言，沒有意義。”

這番話，比他承認自己是妖，更讓這些土生土長的修士們難以理解。

看著眾人那副三觀碎裂、大腦宕機的模樣，蕭銘知道，有些事情必須解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