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前輩高人出手相救?那真是太好了!”蕭銘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慶幸的笑容。
他將三人扶起,看著他們雖然還有些虛弱但已無大礙的模樣,心中那絲因同門遇險而起的波瀾,終於徹底平復。
安撫好三人,目送他們互相攙扶著向洛水城方向走去後,蕭明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
他猛地抬頭,望向黑風林的最深處,那個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
他那屬於妖帝的感知,捕捉到了一股愈發清晰和穩定的空間能量波動。那個跨界傳送陣最後的陣眼,已經被修復完成,只差最後的能量注入,便能徹底開啟。
一個冰冷的數字,浮現在他的心頭。
倒計時,四天。
黑風林深處,蕭銘的身影在陰影中穿梭,無聲無息。他沒有返回洛水城,而是徑直朝著那個跨界傳送陣的方向潛去。四天,這個時間太短了,他必須親眼確認情況。
與此同時,城主府,議事大廳。
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城主林辰坐在主位,面色凝重如水。大廳兩側,匯聚了洛水城內各大宗門的領隊長老,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焦躁。
就在不久前,林辰派出了城中最擅長潛行追蹤的斥候,一位靈王初期的長老,深入黑風林探查妖族動向。如今,已經超過了約定回報訊息的時間。
無錯書吧突然,大廳中央一塊用於傳訊的玉璧猛地一顫,表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紋。
“是孫長老的本命靈符!”周通失聲喊道。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本命靈符碎裂,意味著其主人已經身死道消。這是孫長老用生命傳回的最後一道訊息!
嗡!
碎裂的玉璧強行投射出一片晃動不止的光幕。畫面中,是一片被妖氣染成黑紅色的土地。一座由無數白骨與血肉混合構築的巨大傳送陣,正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邪惡光芒,瘋狂運轉。
傳送陣周圍,赫然站立著六道身影。其中五道,氣息皆是妖將級別。而為首的那一道身影,被濃郁的妖氣包裹,僅僅是站在那裡,就讓所有透過光幕看到他的人感到一陣心悸。
“妖王!是妖王!”烈火門的霍長老驚撥出聲,臉上血色盡失。
一尊妖王,五名妖將!這個陣容,已經足以對洛水城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然而,更讓人絕望的還在後面。光幕的畫面劇烈抖動,一道充滿不甘與恐懼的嘶吼,從其中傳出,響徹整個議事大廳。
“陣法對面……是妖界核心……他們要迎接的……是……妖尊!!”
話音未落,光幕“滋啦”一聲,徹底熄滅。
“妖尊”二字,如同兩座太古神山,轟然壓在了大廳內每個人的心頭。整個大廳,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針落可聞。
妖尊,那可是等同於人族靈尊的恐怖存在!別說洛水城,就算是整個九州人族疆域,靈尊也是鳳毛麟角,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傳說。
一個妖尊,足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屠滅整座城池。
“完了……全完了……”
烈火門的霍長老第一個崩潰,他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臉色慘白,渾身抖得像篩糠,用尖利的聲音嘶吼道:“逃!必須棄城!我們根本沒有勝算!留在這裡就是等死!”
他的話像一顆投入油鍋的火星,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恐懼。
“沒錯,霍長老說得對!妖尊降臨,我們拿什麼擋?”
“城主,快下令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天玄宗的產業可以不要,我烈火門可不想全軍覆沒在這裡!”
一時間,主張棄城逃跑的聲音佔據了絕對上風。原本還算鎮定的各宗長老,此刻都露出了自私與怯懦的本性,整個高層會議徹底陷入了恐慌與混亂之中。
城主林辰一拳砸在桌上,卻無法喝止這股潰敗的浪潮。他眼中也流露出深深的絕望。
就在這片嘈雜與絕望的氛圍裡,一道平靜的聲音忽然從大廳門口傳來,不大,卻異常清晰地壓過了所有喧譁,傳入每個人耳中。
“棄城?”
混亂的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大廳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兩道身影。
白衣勝雪的墨靈萱俏生生地立著,清冷的臉上帶著一絲震撼與凝重。而在她身旁,那個所有人都以為在閉關突破的天玄宗弟子蕭銘,正平靜地看著他們。
迎著數十位長老驚疑不定的目光,蕭銘緩緩開口,問出了那個讓所有人都啞口無言的問題。
“那這滿城的百萬凡人,他們往哪裡逃?”
蕭銘那一句質問,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議事大廳每個人的心上。
原本喧囂混亂的大廳,瞬間死寂。
烈火門的霍長老臉色漲紅,他猛地指向蕭銘,聲音尖利地咆哮起來:“黃口小兒,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你一個外門弟子懂什麼!”
“就是!一個連靈師都不是的小輩,也敢在這裡對我們指手畫腳!”另一位長老附和道,語氣中滿是輕蔑。
然而,他們的呵斥顯得蒼白無力。
因為蕭銘提出的問題,是他們所有人刻意迴避的現實。他們是修士,可以御劍飛行,可以撕裂虛空,總有辦法逃離。可那滿城的凡人呢?他們手無寸鐵,只能在妖族的鐵蹄下化為血肉齏粉。
一時間,所有主張棄城的人都沉默了,他們的臉上浮現出羞愧與難堪。
站在蕭銘身旁的墨靈萱,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她看著自己這個小師弟的背影,第一次感覺到如此陌生。他明明只是一個靈氣九段的弟子,此刻卻敢於直面一眾靈王長老,用最簡單的話語,問出了最沉重的道義。
城主林辰那雙充滿絕望的眼睛,此刻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死死地盯著門口那個平靜的少年,聲音沙啞地問道:“你……你有辦法?”
大廳內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又集中到了蕭銘身上。
蕭銘平靜地搖了搖頭。
眾人眼中剛剛燃起的一絲火苗,眼看就要熄滅。
“辦法沒有。”蕭銘的聲音再次響起,清晰而有力,“但生機,或許有一線。”
他無視眾人驚疑的目光,一步步走進大廳,彷彿這裡不是決定一城生死的議事堂,而是他的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