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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城主之禮

靜室之內,只剩下魏坤一人。他腿一軟,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彷彿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他看著那空無一人的座位,眼中敬畏之色更濃。

這位蕭先生,究竟是何等存在?

他看著那空蕩蕩的主位,目光從敬畏化為了深深的恐懼。

洛水城,要變天了。

另一邊,林嘯天幾乎是拖著失魂落魄的兒子,快步離開了萬寶閣。他不敢動用靈力飛行,唯恐驚擾了那位“先生”,只以急促的步伐穿過廊道,每一步都踩得極重。

直到走出萬寶閣那鎏金的門楣,被長街上喧囂的夜風一吹,林嘯天才感到那股扼住咽喉的窒息感稍稍退去。

“父親!”林辰終於掙脫了鉗制,臉上青白交加,屈辱與不甘令他面容扭曲,“為何要向他低頭!他不過是裝神弄鬼!我們父子聯手,未必不能……”

“住口!”

一聲暴喝,如平地驚雷。

林嘯天猛然轉身,一記耳光狠狠扇在林辰臉上。

“啪!”

清脆的響聲,讓周遭幾個路過的修士駭然止步,又在接觸到林嘯天那殺人般的目光後,慌忙低頭遠遁。

林辰捂著瞬間紅腫的臉頰,徹底懵了。自他記事以來,父親從未動過他一根手指。

“你當真以為,那只是裝神弄鬼?”林嘯天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冰錐,刺入林辰耳中,“為父是靈王后期,神魂感知遠勝於你。方才你那記‘青虎嘯山’,在觸及他身前三尺之地時,並非被擊潰,而是被……‘抹’掉了!”

“抹掉?”林辰茫然。

“不錯,就是抹掉!”林嘯天眼中餘悸未消,“從存在的根本上,將其法則消解,化為虛無!這不是功法,不是秘術,這是‘域’!是靈宗,乃至靈尊強者才能涉足的領域!”

“靈……靈尊?”林辰渾身一顫,這個詞彷彿一座萬仞高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一個初入靈皇的小輩,竟對一位可能是靈尊的恐怖存在出手?

“你可知,你方才一擊,差點為我林家,為這整座洛水城,招來滅頂之災!”林嘯天指著他的鼻子,手指都在顫抖,“那等人物,為何要屈尊來我這小小的洛水城?為何要寄拍妖皇材料?這背後水深,豈是你能揣測!你今日之舉,與螻蟻撼樹何異?!”

林辰嘴唇哆嗦,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那深入骨髓的恐懼,終於姍姍來遲,將他所有的驕傲與不甘盡數吞噬。

林嘯天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眼神變得無比凝重。

“今日之事,你給我爛在肚子裡。回去禁足三月,好生鞏固你的境界!那等存在,即便一絲善意,也足以讓我林家受用無窮。若能結交,洛水城百年無憂!”

他不再看自己愚蠢的兒子,轉身望向萬寶閣的方向,目光復雜。

“來人,”他沉聲吩咐身後陰影中現身的一名護衛,“備我城主府最高規格的‘金蘭帖’,查清那位先生的落腳處,我……要親自登門賠罪。”

……

與此同時,蕭銘已走出了萬寶閣。

黑袍之下,他看似步履從容,實則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右臂的經脈,正傳來一陣陣針扎般的刺痛,彷彿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噬骨髓。

那不僅僅是靈力的消耗,更是凡人之軀承載神祇意志的代價。

妖帝的意志,哪怕只是洩露一絲,對於他這具靈氣九段的身體而言,都無異於用瓷杯去盛汪洋。

方才抹消林辰的攻擊,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已讓他右臂的妖丹之力陷入了短暫的紊亂。一股股精純的妖力在他經脈中橫衝直撞,若非他以妖帝的經驗強行梳理,恐怕此刻早已爆體而亡。

他必須儘快找個地方調息。

蕭銘拐入一條僻靜的小巷,背靠著冰冷的牆壁,寬大的袖袍中,右手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他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枚昨日順手買下的高階靈果,毫不猶豫地塞入口中。

果肉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溫潤的靈氣洪流,迅速流遍四肢百骸,試圖安撫那些暴走的妖力。

人族的靈氣與妖族的妖力,在他體內涇渭分明,此刻卻因那股至高意志的攪動,隱隱有衝撞之勢。

蕭銘心中暗歎,這“人妖雙修”之路,果然步步荊棘。

就在他閉目調息,勉力壓制體內異動之時,巷口處,一個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不遠處。

蕭銘的左眼倏然睜開,眸光冷冽。

來人是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身穿一身樸素的灰色布袍,氣息內斂,竟是一名靈王初期的修士。他手中捧著一個尺長的紫金木盒,盒上雕刻著繁複的蘭草紋路。

老者在距離蕭銘三丈開外便停下腳步,不敢再靠近分毫。他對著蕭銘深深一揖,姿態恭敬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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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洛水城主府總管,林福,奉城主之命,特來向先生賠罪。”

他的聲音蒼老而沉穩,不帶絲毫情緒波動,卻將“賠罪”二字咬得極重。

蕭銘沒有作聲,兜帽下的目光落在那個紫金木盒上。

林福見狀,雙手將木盒舉過頭頂,再次躬身道:“此乃城主賠罪之禮,內有‘紫蘊龍涎香’一株,有靜心安神、穩固神魂之效。城主言,少城主年少無知,衝撞了先生,已罰其禁足三月,閉門思過。為表歉意,城主府三日後將設下薄宴,為少城主晉升靈皇慶賀,亦為向先生當面請罪,懇請先生屆時撥冗蒞臨。”

說罷,他將木盒輕輕放在地上,又從懷中取出一張由溫玉製成的請柬,一併放在木盒之上。

“請柬在此,城主府掃榻相迎。晚輩不敢叨擾先生清修,先行告退。”

林福說完,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恭敬地後退三步,而後轉身,迅速消失在巷子的另一頭。從始至終,他都未敢抬頭直視蕭銘一眼。

巷中,重歸寂靜。

夜風吹過,捲起幾片落葉,拂過那靜靜躺在地上的紫金木盒與溫玉請柬。

蕭銘依舊靠著牆,沒有動。

他能感覺到,暗中至少還有兩道隱晦的氣息在遠處窺探,應是城主府留下的眼線。

“鴻門宴麼?”

黑袍下,他發出一聲無人聽聞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