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兩封密報來到李世民的桌案前,他拿起一看,心中雷震!
第一封,是李績親筆。
他按照李承乾的方法,將部分蝗蟲捕捉清理乾淨炙烤後分與眾人,剛剛開始眾人寧死不食,也是他第一個將這種東西吃下,不僅安然無恙還大呼“香!”
眾災民更是狐疑吃下,最後……
最後把那邊的蝗蟲全吃了!甚至還有不少民眾自發找到蝗蟲老巢,一鍋端了!
李世民的握著密報的手不由得微微顫抖,一會便感覺到自己的關節疼痛無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幾乎要將密報捏碎,這才深吸一口氣放下,拿起了第二封密報。
第二封,來國子監祭酒,孔穎達。
極西之地,有一奇物,外形特質與太子所言“土豆”極其相似,且易於栽種,其收成……足足是粟米的數倍之餘!
更重要的是,這土豆可以根植於任何地方,尤其不畏乾旱!且成果之後,如何製作都是美味佳餚!
兩封密報,筆跡都是潦草飛揚,難掩親筆者的激動,李績就不說了,寫得一手好字的孔穎達倒是越寫越亂越練筆,最後幾乎要扎穿整封密報:
“若此物當真存在,乃是社稷之幸,蒼生之福!!”
李世民手中的筆“啪嗒”一聲落在桌案上,頓時暈開一團刺目的血紅之色!
他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一次次地掃視這兩封密報。
一次一次,一次一次,似乎要用那雙眼睛將這些字全部刻在心頭,他們都在告訴他李世民一件事——
太子,是對的!
那個他以為瘋了的兒子,是對的!
大殿內靜得可怕。
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魏徵等人此刻都屏住呼吸,震驚之意幾乎無法用言語形容!
他們的目光,特別是魏徵的目光,都凝聚在上方失魂落魄的李世民身上。
“陛……陛下,我們……”
長孫無忌咳嗽一聲,道。
李世民猛然抬起頭,空洞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起來,看著自己的這四位大臣,一下子堅定無比,最後看向了遠方的東宮。
那裡是自己最愛的兒子,是有著自己所有期待的人,是自己最熟悉的陌生人。
李承乾!
曾經自己還以為他瘋了,但是現在看來……他反而有些恍惚!
他驚喜,他激動,他現在就要見李承乾!
“傳朕旨意,朕要去東宮!”
“去見太子!”
“去問問,這‘土豆’,究竟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
…………
瘋子?還是聖賢?
那一個在朝堂上毅然決然要辭去太子之位的兒子,隨口一說就能夠說出治國良策的兒子——
絕不是瘋子!
朕的承乾,究竟成了什麼!
無錯書吧李世民大步朝著東宮行進而去,心中風起雲湧,甚至比當年玄武門還要緊張,自己身後的四人更是如此,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凝重和期待。
魏徵則是悄悄將袖中的一封奏摺……悄悄撕碎……
東宮,麗正殿外,仍舊是熟悉的死氣沉沉,看得李世民眉頭一皺——
自己還沒有說把他趕出東宮,怎麼就變成了這般模樣?難道是……
他心中莫名著急起來,大步邁入其中,然後又立刻停下了腳步——
呃……
殿內的氣氛被一種奇異的、和殿外截然不同的充滿活力的聲響取代:
“錯了!李師傅,這個榫卯的角度再刁鑽一些才好!這樣才好給本太子曬太陽抓蛐蛐!”
“小紅,把那塊毯子拿過來,馬上就要入冬了,到時候蓋著那塊毯子曬曬太陽,爽!”
只見大殿中央,一個二十左右的男子再擺弄著一個木頭架子,手中還拿著一張寫著“太師椅”的設計圖,正在興高采烈地指揮著幾個木匠做這做那,時不時自己也挽起袖子親自下場,那雙在朝堂上死氣沉沉的眸子,正閃爍著李世民從未見過的欣喜以及創造的喜悅。
這一個景象頓時讓五人石化當場。
魏徵更是悶得臉色通紅——
我的那一封奏摺還可以寫不?我要寫!我要罵人了!
李承乾被禁足東宮,理應是整日悶悶不樂才對,哪怕是他的建議真的有了作用,最起碼也要矜持一些。
卻沒想到……他居然……在當一個開心的小木匠?
“嗯哼!”
長孫無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打破這詭異的和諧。
被李承乾指使的那些太監宮女連忙回頭,看見五人嚇得魂飛魄散,又不敢馬上放下李承乾的東西,只能趕緊找到一個地方把東西放下後立刻跪倒在地:
“參見陛下!”
李承乾也是被嚇了一跳,轉頭看見了五人,整個人立刻僵住,特別是看見了李世民那一張陰晴不定的臉,他深吸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木頭拍拍身上的木屑,這才有些不情願地行禮道:“參見父皇,父皇聖安!”
他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似乎已經和李世民劃清界限了一般,刺得李世民心臟有些疼。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一旁虎視眈眈的魏徵,壓制住了親手打一頓這逆子的衝動,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承乾,朕問你,那‘土豆’究竟在何處?”
他毫不拖泥帶水,帶著萬鈞的壓力。
房玄齡等人也是立刻豎起耳朵,直勾勾看著李承乾——
這可是關乎大唐命運的問題!可不能隨便說啊!
李承乾聞言,心中忽然一動,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長孫無忌。
壞了,自己當初光顧著吹牛皮,沒想到真給自己親舅舅聽進去了,還信了!
現在自己父皇找自己來興師問罪了!
嘶……
這玩意現在在哪?自己總不能現在回去帶著一個叫做“哥倫布”的哥們來個大變活人,然後讓他乘船——啊不,游泳去美洲帶回來吧?
可是現在說不出來,看著這五位的架勢,說不定真會把自己抓起來嚴刑拷打……
“啊這……父皇啊,此事……呃,說來話長……”
李承乾挪喻著,卻被李世民皺眉打斷:“說!”
好吧,看樣子是瞞不過去了。
李承乾飛快開動腦筋,捂著頭裝模作樣地想了一下要怎麼糊弄……不對,是怎麼和李世民說這件事許久才開口:
“這事,也是兒臣偶然得知,據說是一個前朝老太監留下的,不過這老太監也死了不少年了,那羊皮卷更是陳舊無比,恐怕已經有了百年的歷史了。”
前朝老太監遺物,百年曆史,這些神秘的色彩吊足了眾人的胃口:
“那羊皮捲上說,這‘土豆’在極西之地才能找到,兒臣也是偶然看見,沒有看得太仔細,倒是記住了他的種植之法……”
李承乾繪聲繪色地把這些記憶當作神話說了出來,最後“無奈”嘆息:“只可惜這個羊皮卷不知道丟到什麼地方,興許是當年當垃圾扔了吧。”
“你……”
李世民頓時無語,這麼重要的東西都能丟掉!自己的這個兒子啊!
“那方位呢?極西之地是哪個極西之地?總不能說什麼地方的西都可以吧?”
長孫無忌交集問道。
這算是問到點子上了,李承乾撓了撓頭: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