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潮水,將魏長生徹底淹沒。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隻裹挾著毀滅氣息的鐵拳,在自己的瞳孔中不斷放大,心中只剩下無盡的不甘與悔恨。
想他魏長生,縱橫東域南境數百年,距離那傳說中的化神之境也只有一步之遙,今日,竟要死在一個初入元嬰的小輩手中?
“不!”
他發出最後一聲不甘的咆哮。
然而,就在那鐵拳即將落下的前一剎那,時間彷彿再次被定格。
一個清冷而又帶著幾分不悅的聲音,突兀地從九天之上傳來。
“夠了。”
伴隨著話音,一道看似輕飄飄的白光,不知從何處射來,後發先至,輕輕地點在了秦滿的拳鋒之上。
秦滿只覺得一股浩瀚如海,卻又圓融無暇的力量傳來,他那足以轟碎山嶽的一拳,竟然被這股力量輕易化解,消弭於無形。
他整個人更是不受控制地向後退了三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他猛地抬頭,只見半空之中,那艘熟悉的白玉飛舟,不知何時,已經再次降臨。
雲飛揚一襲白衣,負手立於船頭,那雙淡漠的丹鳳眼,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下方的鬧劇,眼神中帶著一絲被打擾的煩躁。
他竟然回來了!
魏長生劫後餘生,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中閃過一絲狂喜。
他連滾帶爬地躲到白玉飛舟的下方,指著秦滿,用盡全身的力氣惡人先告狀。
“上使,上使您要為老夫做主啊!此子狼子野心,趁您離去,便公然叛亂,不僅重傷老夫,更是要將老夫置於死地,篡奪宗門大權,此等逆賊,天地不容,還請上使出手,將其就地正法!”
他聲淚俱下,演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彷彿自己才是那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忠臣。
然而,雲飛揚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跳樑小醜。
“閉嘴。”他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那聲音不大,卻讓魏長生的哭訴戛然而止,剩下的半截話全都堵在了喉嚨裡。
雲飛揚的目光,緩緩移到秦滿的身上,當他感受到秦滿身上那股屬於元嬰期的磅礴氣息,以及那股隱而不發的紫金色道韻時,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中,終於閃過了一絲真正的訝異。
短短數日,竟然真的結嬰了?
而且,這元嬰的氣息,似乎有些非同尋常。
“本公子才離開幾天?上宗的賞賜還沒正式下來,你們倒先自己人打起來了,還打得這麼熱鬧。”雲飛揚的聲音裡聽不出喜怒,卻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嚴。
“怎麼,是覺得我雲頂天宮的規矩,是擺設嗎?”
秦滿收起了拳頭,對著雲飛揚不卑不亢地一拱手:“上使明鑑,是此人尋釁在先,弟子不過是自衛反擊罷了。”
“行了,你們那點破事,本公子懶得管。”雲飛揚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他這次去而復返,可不是為了給這些下宗的螻蟻當裁判的。
他看著秦滿,直接開門見山:“本公子這次回來,是有一件天大的要事,要交給你去辦。”
他頓了頓,丟擲了一個重磅炸彈。
“我們已經根據如夢令殘片的氣息,大致鎖定了那位陣祖洞府的所在位置。而那個地方,就在你七意宗的疆域之內!”
什麼?
秦滿的心臟,猛地一縮。
陣祖洞府,竟然就在七意宗境內?
這簡直是天大的機緣,就擺在了自己的家門口!
一瞬間,他那敏銳的直覺便告訴他,這其中蘊含著難以想象的機遇與風險。
他腦中那根名為復仇的弦,瞬間被另一根名為機緣的弦給壓了下去。
殺了魏長生這條老狗,什麼時候都可以。
無錯書吧但陣祖洞府這種萬載難逢的機緣,一旦錯過,便再無可能!
“現在,本公子命你,立刻調集宗門所有精銳,將那片區域給我徹底封鎖起來,一隻蒼蠅都不許飛進去。”雲飛揚的語氣,不容置疑。
“用不了多久,東域南境各大上宗的使者,都會陸續趕到。屆時,我們將共同開啟洞府,一探究竟。”
秦滿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各大上宗?共同開啟?
他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兇險。
這已經不是他一個七意宗能夠獨吞的蛋糕了,而是牽扯到整個東域南境頂尖勢力的一場饕餮盛宴。
自己若是行差踏錯一步,恐怕連帶著整個七意宗,都會被啃得屍骨無存。
但他同樣明白,風險越大,收益也就越大。
自己身為地主,又手握情報的先機,若是操作得當,未必不能在這場盛宴中,分到最大的一塊肉!
看著陷入沉思的秦滿,雲飛揚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你也不用擔心。你獻上有功,本公子已經為你向宮主請命。屆時進入洞府的人員名單中,有你一個名額。”
這話一出,秦滿心中的最後一絲顧慮,也煙消雲散。
他立刻對著雲飛揚重重一拜,聲音洪亮:“弟子領命!定不負上使所託!”
說完,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癱倒在地,滿臉怨毒的魏長生,心中冷哼一聲。
老狗,算你命大。
就讓你,再多活幾天!
他不再停留,轉身走到那早已被嚇傻的三女面前,解開她們的禁制,將她們擁入懷中,低聲安慰了幾句,便帶著她們化作一道流光,朝著主峰飛去。
看著秦滿離去的背影,魏長生那怨毒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他強撐著重傷的身體,再次湊到了白玉飛舟之下,用一種無比恭敬,卻又帶著幾分擔憂的語氣,低聲說道:“上使,老夫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雲飛揚瞥了他一眼,興致缺缺:“有屁快放。”
“上使慧眼如炬,想必也看出了那秦滿天賦異稟,遠非凡俗。”魏長生小心翼翼地組織著措辭:“老夫猜測,上使是否有意,將其引薦入雲頂天宮,收為己用?”
雲飛揚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魏長生見狀,心中一喜,立刻丟擲了自己的殺手鐧。
“上使,您可知,此子所結成的,乃是何種元嬰?”
他沒有等雲飛揚回答,便用一種充滿了嫉妒與蠱惑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是那傳說中,萬古無一,天生便蘊含大道法則的紫金元嬰!”
“上使啊,引狼入室,自掘墳墓。此等妖孽,若不能為己所用,便只能將其徹底毀滅。否則,一旦讓他成長起來,他日這雲頂天宮,乃至整個東域南境,恐怕就再無上使您的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