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剛過,坤寧宮內,依舊燈火通明。
皇后一身鳳袍,端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手中那盞溫熱的茶,早已失了溫度。
孫影站在下方,將剛剛在宮牆轉角處與林安的短暫相遇,以及那番沒頭沒尾的傳音,一字不落地複述了一遍。
“秘密任務?消失一段時間?”
皇后纖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篤篤的輕響。
“陛下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孫影搖了搖頭:“毫無異狀。倒是趙德利,下午時曾與林安在偏殿角落裡單獨談了許久。”
皇后的鳳眸微微眯起。
趙德利,林安,秘密任務。
這三者聯絡在一起,讓她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是陛下又有什麼新的算計了嗎?
可為什麼偏偏是林安?
一個剛入宮不久,根基尚淺的小太監,能擔任何等重任?
她想不明白,心中卻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
這小太監,就像一團迷霧,讓她越來越看不透了。
“你去玉華宮門口守著。”皇后冷聲吩咐道,“等他出來,若是錦衣衛或東廠的人沒有立刻將他帶走,你就把他給本宮帶回來。本宮倒要親自問問,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是,娘娘。”孫影躬身領命,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
玉華宮,寢殿之內。
雲收雨歇,春色無邊。
蕭貴妃慵懶地趴在林安懷裡,雪白的肌膚上泛著一層動人的粉色,媚眼如絲,連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彈。
林安抱著溫香軟玉,心中卻在暗暗感嘆。
這蕭貴妃體內的功力,當真是深厚得驚人。
僅僅是雙修散功,自己體內的明玉真氣就增長了一大截,幾乎快要突破到第四層了。
那精純的能量,如同百川歸海,源源不斷地匯入他的丹田。
真是個極品爐鼎。
林安心中讚歎,手上動作卻沒停。
他仔細地清理著兩人身上交纏的氣味,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待一切妥當,他才在那光滑的玉背上輕輕一拍。
“娘娘,戲該演完了。”
蕭貴妃發出一聲不滿的嚶嚀,卻還是戀戀不捨地從他懷裡爬了起來。
林安穿戴整齊,走到殿外,將一本早已寫好的冊子塞到等候已久的薛花兒手裡。
“這是傳音入密的法門,你家娘娘已經學會了,你跟著她練便是。”
他頓了頓,又壓低聲音補充了一句:“記住,明日務必去孟府一趟,告訴孟飛燕,讓她安心。”
薛花兒接過冊子,點了點頭,看著林安的眼神依舊複雜。
無錯書吧林安不再多言,轉身便朝宮外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悄悄調動起丹田內那一縷微弱的毒種真元,將其引向自己的面頰。
幾乎是瞬間,他那張原本清秀的臉,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半邊臉頰高高鼓起,像是被馬蜂蜇了一般。
跟在後面的薛花兒,看到這一幕,驚得捂住了嘴巴。
這……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林安走出玉華宮的大門,剛拐過一個彎,幾道黑影便從暗處閃了出來,將他團團圍住。
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百戶,面容冷峻。
“林公公,得罪了。”
話音未落,兩個錦衣衛便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一左一右架住了林安的胳膊。
他們粗暴地扒下林安身上那件精緻的傳詔使官服,連同裡面的內襯也一併扯掉,只給他留下一條貼身的犢鼻褲。
冰冷的夜風吹過,林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帶走!”
百戶冷喝一聲,兩個錦衣衛便押著他,快步消失在深宮的夜色裡。
冰冷,潮溼,散發著黴味與血腥氣。
這就是天牢給林安的第一印象。
他被粗暴地推進一間狹小的牢房,沉重的鐵門在身後“哐當”一聲鎖上。
林安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坐倒在鋪著發黴稻草的地上,思緒萬千。
幾個月前,他還是一個為了生存苦苦掙扎的普通人。
沒想到,一腳踏入這皇宮,竟一步步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皇帝的棋子,趙德利的刀。
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唯一剩下的犢鼻褲,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待會兒的酷刑,萬一那幫天殺的獄卒,一時興起,要扒了自己的褲子……
那自己最大的秘密,豈不是就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不行,絕對不行!
就在林安胡思亂想之際,牢房的鐵門,被人從外面悄無聲息地開啟了。
趙德利那張沒有表情的老臉,出現在門口。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材挺拔,面容俊美的年輕人,看穿著,也是個太監。
“從現在起,他會代替你,在這裡待上幾天。”
趙德利指了指那個年輕人,聲音壓得極低。
隨後,他朝林安招了招手。
“跟咱家來。”
林安不敢怠慢,連忙起身跟了出去。
兩人穿過幽暗的甬道,來到一間充斥著濃重血腥味的刑房。
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
趙德利隨手關上門,用一股無形的真氣籠罩了整個房間,隔絕了內外的一切聲音和探查。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枚黑色的藥丸,遞到林安面前。
“這是東廠秘製的七日斷魂蠱,服下之後,蠱蟲會啃食你的五臟六腑,讓你痛不欲生。”
趙德利的聲音,平淡得像是在介紹一道菜。
“等下你受刑之時,藥效便會發作。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痛苦,足以騙過任何人。”
“放心,事後咱家會給你解藥,不會影響你日後的前程。”
林安看著那枚散發著詭異氣息的蠱丹,心中把趙德利的祖宗罵了個遍,臉上卻不敢有絲毫猶豫,拿起藥丸,一口吞了下去。
藥丸入腹,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瞬間從腹部炸開,彷彿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噬他的內臟。
林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滲出豆大的冷汗。
“很好。”趙德利滿意地點了點頭,“等會兒會有人進來用刑,你要做的,就是忍住。記住,你越痛苦,張清風才會越相信你。”
說完,他便轉身開啟門,走了出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林安強忍著腹中劇痛,立刻催動方寸靈域。
無形的感知力瞬間蔓延開來,他“看”到趙德利並沒有走遠,而是走下了通往地下一層的階梯,最後停在了一個空牢房門口。
就在此時,刑房的門被再次推開。
兩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獄卒走了進來,手裡拎著浸了水的牛皮鞭,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
“小子,得罪了貴人,算你倒黴!”
其中一個獄卒獰笑著,高高揚起了手中的鞭子。
就在鞭子即將落下的瞬間。
林安咬著牙,強忍著劇痛,從懷中摸出兩張被汗水浸溼的金票,直接甩在了地上。
那是兩張一千兩的大額金票。
“兩位大哥,”林安的聲音因為痛苦而有些扭曲,“行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