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永和宮的路上,夜色漸濃。
小林子和小李子一左一右,跟在林安身後半步的距離,腳步聲在寂靜的宮道上顯得格外清晰。
“林公公,有句話,奴才不知當講不當講。”小李子湊了上來,臉上帶著幾分諂媚的擔憂。
林安目不斜視,聲音平淡。
“講。”
“這永和宮的蕭貴妃娘娘,聖眷正濃,可這脾氣也是出了名的不好。”小李子壓低了聲音,語氣裡透著一股幸災樂禍,“前些日子,有個小宮女只是不小心打翻了她的茶盞,就被她下令拖出去,活活打斷了一條腿。”
“咱們傳詔使雖然代表著陛下,可到了貴妃娘娘跟前,還是得萬分小心,千萬不能觸了娘娘的黴頭。”
這奴才,又在動歪心思了。
這是在暗示自己,蕭貴妃不好惹,待會兒最好夾著尾巴做人,別丟了性命。
無錯書吧若是自己真的被蕭貴妃刁難,甚至被責罰,最高興的恐怕就是他了。
林安心中冷笑,腳下的步子卻未停分毫。
“知道了。”他只淡淡地回了兩個字。
小李子見他這副不鹹不淡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卻也不敢再多言,悻悻地退了回去。
很快,永和宮那座燈火通明的宮殿,便出現在了眼前。
宮門口,早有宮女等候在此。
“林公公,娘娘已在殿內等候多時了。”
林安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玉盒交給小林子捧著,獨自一人跟著宮女,向殿內走去。
終於要見面了。
林安深吸一口氣,心中竟有幾分莫名的期待。
今晚這一趟,恐怕不只是幫那位快要不行的皇帝傳句話這麼簡單。
說不定,還得順便幫他播個種。
……
永和宮,寢殿之內。
蕭貴妃早已換下了一身素雅的宮裝,穿上了一件薄如蟬翼的火紅色紗裙。
紗裙之下,玲瓏有致的曲線若隱若現,隨著她的走動,盪漾出驚心動魄的弧度。
她的臉上,帶著一絲緊張,又有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
“花兒,你說他會明白本宮的意思嗎?”
薛花兒跪在地上,為她輕輕捶著腿,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
“娘娘放心,林安是個聰明人。”
她抬起頭,壓低了聲音獻計道:“待會兒他進來宣旨,娘娘您不妨故意刁難他一番。奴婢會想辦法,將他那兩個跟屁蟲拖在外面。”
“只要把他單獨留下,還怕沒有機會嗎?”
蕭貴妃的鳳眸中,閃過一絲猶豫。
“可這樣會不會太囂張了些?萬一傳到皇后或是趙德利那老狐狸的耳朵裡,恐怕會引來不必要的懷疑。”
薛花兒聞言,卻是得意地笑了。
“娘娘,您多慮了。”
“這宮裡誰不知道,林安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紅人?您和皇后娘娘素來不睦,藉著由頭敲打一下皇后的人,這再名正言順不過了!”
“別人看到了,只會覺得您是在給皇后娘娘下馬威,誰又會往別處想呢?”
蕭貴妃的眼睛,瞬間亮了。
對啊!
這簡直是一石二鳥的妙計!
“好!就這麼辦!”她猛地一拍軟榻,臉上的興奮再也無法掩飾,“去,把本宮那條從西域進貢來的馬鞭,拿來!”
……
林安捧著盛放雪肌丹的玉盒,一步步走進了永和宮的大殿。
殿內燈火通明,薰香嫋嫋。
薛花兒正站在殿門內側,一見到林安,便立刻迎了上來。
她臉上的表情,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疏離與客氣,彷彿兩人只是第一次見面。
“林公公,我們娘娘脾氣不好,尤其不喜歡宮裡的這些繁文縟節。”她壓低了聲音,飛快地說道,“待會兒宣旨的時候,您能不能不行跪拜之禮?”
林安心頭一動。
這是在給自己遞話了。
不行跪拜之禮,便是對貴妃的大不敬。
有了這個由頭,蕭貴妃才好順理成章地“發難”,將自己留下來。
好一齣雙簧。
就在林安思忖的瞬間,薛花兒趁著轉身的功夫,極快地將一個入手溫熱的錦緞荷包,塞進了他的手裡。
“這是娘娘賞你的,拿著吧。”
林安不動聲色地捏了捏,荷包裡空空如也,只有一張質地堅韌的紙條。
他藉著寬大袍袖的遮掩,悄然展開。
紙條上,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寢殿隔音,萬無一失。”
字跡剛一映入眼簾,那張紙條便在他掌心化作一縷青煙,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絲灰燼都沒有留下。
好玄妙的手段!
林安將所有的驚訝都壓在心底。
他抬起頭,看著薛花兒,臉上卻是一片冰冷。
他猛地將那個荷包,重新塞回了薛花兒的手中。
“放肆!”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乃陛下欽命的傳詔使,代表的是陛下的天威!豈能受你這區區宮女的賄賂,違逆宮規?”
這一下,不僅薛花兒愣住了,就連跟在林安身後,剛踏進殿門的小林子和小李子,也全都嚇傻了。
薛花兒的臉上,瞬間湧上一抹屈辱的漲紅,她像是被氣得不輕,指著林安的鼻子。
“你……你別不識抬舉!”
“哼!”
林安冷哼一聲,不再理她,捧著玉盒,徑直朝著內殿走去。
薛花兒氣得跺了跺腳,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攔住了想要跟進去的小林子和小李子。
“你們兩個,就在這兒候著!娘娘只見林公公一人!”
小林子和小李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同情與幸災樂禍。
這位新來的林公公,怕是要倒大黴了。
林安穿過珠簾,走入內殿。
一股濃郁而又甜膩的異香,瞬間將他包裹。
只見大殿正中,蕭貴妃正斜倚在一張鋪著雪白狐裘的軟榻上。
她單手支著下巴,火紅的紗裙下,一雙雪白修長的玉腿,若隱若現。
而在她的另一隻手中,正把玩著一條通體漆黑,閃爍著危險光澤的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