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玉殿堂,死一般寂靜。
狼牙的身影自殿門陰影中浮現,他單膝跪地,頭顱低垂,像一柄剛剛飲過血的兇刃,沉默,且致命。
他渾身浴血,煞氣未散。
朱寧靠在冰冷的王座上,那雙死寂的眼瞳平靜地注視著他,沒有半分波瀾。
“王。”狼牙的聲音嘶啞。
“你的刀,還不夠快。”朱寧的聲音更冷。
狼牙的身體猛地一顫,將頭顱埋得更低。
“積雷山的牛妖,不過是圈養的牲畜。”朱寧緩緩站起身,那副佈滿裂痕的瘟骨甲與黑玉王座摩擦,發出沉悶的聲響,“而天庭的刀,已經到了。”
他一步步,走下王座。
無錯書吧“我需要一把更快的刀。”朱寧停在了狼牙面前,“一把能在我開口之前,就刺穿敵人心臟的匕首。”
狼牙沒有說話,只是將那柄元磁戰刀的刀柄,握得更緊。
朱寧緩緩攤開手。
他的掌心,靜靜地躺著那枚通體漆黑,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魔釘。
“拿著它。”
狼牙愣住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枚小小的釘子之上,傳來了一股足以將他神魂都凍結的,純粹的暴虐。
“王,這是……”
“是你的新牙。”
朱寧將那枚魔釘,輕輕放在了狼牙的身前。
他沒有解釋魔釘的來歷,也沒有說明它的用法。
王座之下,不需要解釋。
“我要你,帶上你麾下最精銳的五十頭狼,潛回車遲國。”
狼牙的瞳孔驟然收縮。
“天兵已經入城。”朱寧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托塔天王李靖,三壇海會大神哪吒,都在那裡。”
狼牙的呼吸,第一次出現了停滯。
“你的任務不是殺戮,不是驚擾。”朱寧緩緩轉過身,那雙死寂的眼瞳裡,閃爍著冰冷的算計,“是找到它。”
他將那捲由兇獸筋皮製成的殘破古圖,扔在了狼牙的面前。
“圖上所指,是一座祭壇。”
“一座,藏在三清觀之下的血祭壇。”
朱寧的聲音,如同魔鬼的低語。
“用這枚釘子,找到祭壇的核心。”
“然後,把它……”
“喚醒。”
狼牙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他難以置信地抬頭,那雙燃燒著野性的眼睛裡,第一次露出了無法稀釋的驚駭。
他終於明白,王要做什麼。
那不是砸爛棋盤。
那是將整座棋盤連同棋盤之外的所有棋手,一同拖入深淵。
“王座之下,刀鋒所向,”狼牙沉默了許久,他緩緩地,將那枚魔釘與古圖貼身收好,然後將那顆碩大的頭顱,深深地埋了下去,“便是吾等,埋骨之地。”
他沒有再多言,起身,如一道真正的鬼影,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這座幽深的殿堂。
殿堂之內,重歸死寂。
遊子的身影自洞頂的陰影中無聲落下,停在朱寧肩頭。
“大人,您這是在讓他們送死。”
“我知道。”朱寧緩緩走回那片更深沉的黑暗,重新靠坐在那冰冷的王座之上。
“天庭的刀,太快了。”
“我需要一面盾牌,一面足夠堅硬,也足夠瘋狂的盾牌,去為我擋下這第一刀。”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死寂的眼瞳,彷彿穿透了厚重的山岩,看到了那座早已風起雲湧的車遲國。
“那座祭壇,就是最好的盾牌。”
朱寧的嘴角,勾起一抹無人能懂的,冰冷的弧度。
“現在,就看是天庭的刀快,還是我這面盾牌……”
“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