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玉王座之上,死一般寂靜。
朱寧的敕令,如三道無形的枷鎖,狠狠烙在了這座剛剛沸騰起來的新巢之上。
熊山魁梧的身軀第一個動了。
他沒有咆哮,只是沉默地轉身,那雙赤紅的眼眸裡,第一次褪去了所有暴虐,只剩下鐵一般的凝重。
他走到黑風洞的入口,將那柄門板大小的元磁巨斧,重重地插在了地上。
“王有令!”
他的聲音甕聲甕氣,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封山!”
數千妖兵的喧囂,瞬間靜止。
它們眼中的狂熱尚未散盡,便被這道冰冷的命令徹底凍結。
蛇母妖嬈的身段隱於青霧,她沒有看那頭蠢熊,狹長的鳳眸只是靜靜地盯著那座幽深的王座,眼中閃爍著冰冷的算計。
她知道,天,要變了。
狼牙靜立於陰影的最邊緣,他像一柄歸鞘的兇刃,沉默,且致命。
他只是將那顆碩大的頭顱,埋得更低。
王座的意志,就是他刀鋒的方向。
一個時辰後,黑風山所有的出口,都被巨石與元磁礦石徹底封死。
整座山,變成了一座真正的囚籠。
囚籠之內,是數千頭被困的,茫然的野獸。
蛇母悄無聲息地滑到了狼牙的身邊,青色的霧氣將兩人與外界隔絕。
“王座這是要將我們,當成誘餌。”她的聲音很輕,像毒蛇吐信。
狼牙沒有抬頭,聲音嘶啞。
“刀,就是用來流血的。”
蛇母的瞳孔微微一縮,她看著這頭新生的餓狼,第一次感覺到了真正的寒意。
她知道,王座之下,最鋒利的刀,已經磨好了。
黑玉殿堂之內,重歸死寂。
朱寧靠在冰冷的王座上,緩緩吐出一口帶著焦糊味的濁氣。
骨甲之上,裂痕遍佈。
那名和尚的佛國,與大力牛魔王的蠻力,像兩塊巨大的磨盤,幾乎將他這副骨架徹底碾碎。
他緩緩抬起那隻覆蓋著蒼白骨甲的右手,輕輕按在了自己的眉心。
那枚血色的“劫”字印記,像一根無形的冰針,時刻刺痛著他的本源。
無錯書吧天庭的刀,比積雷山的棍,更致命。
他不能再等了。
朱寧掙扎著站起,那副佈滿裂痕的瘟骨甲與黑玉王座摩擦,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一步步,走進了那座剛剛被他接管的,黃風大王的府庫。
金光,寶氣,丹藥的香氣,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讓任何妖物都為之瘋狂的氣息。
可朱寧的眼中,沒有半分貪婪。
他像一個飢餓的醫師,在尋找著能治癒自己沉痾的,唯一的良藥。
他繞過了那些堆積如山的靈石,無視了那些插滿兵器架的元磁兵刃。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府庫最深處,一個由萬年寒鐵打造的,不起眼的箱子之上。
箱子上,沒有鎖。
只有一道,黃風大王親手佈下的,極其隱晦的妖力封印。
朱寧緩緩伸出手,骨白的指尖,輕輕觸碰向那道封印。
一絲微不可察的腐爛規則,無聲地注入。
那道堅韌的封印,竟如同遇到了烈日的冰雪,無聲地消融,瓦解。
箱蓋,緩緩開啟。
裡面沒有金銀,更非法寶。
只有一卷,由某種不知名兇獸的筋皮製成的,殘破的古圖。
還有一枚,通體漆黑,散發著不祥氣息的……
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