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石出天機閣的探子如蛛網般散開，秦銘站在城中最高的茶樓頂層，指尖敲擊著窗欞。蘭煙匆匆推門而入，髮梢還沾著未乾的晨露。
“查到了！”
她將一卷羊皮地圖鋪在案上，指尖點向城西一處泉眼：“第一批發病的百姓都住在西市，而他們的共同點是——”
她突然壓低聲音：“三日前都飲過慈恩寺的聖水。”
秦銘瞳孔驟縮。慈恩寺是南國香火最盛的寺廟，每逢初一十五，百姓們都會排隊接取寺後龍口泉的“聖水”。
若有人在此投毒……
“備馬！”秦銘抓起佩劍時，窗外突然傳來尖銳的哨聲。
三長兩短，正是天機閣遇險的暗號。
當他們趕到龍口泉時，泉邊青石上已倒著兩名探子，唇邊滲著黑血。秦銘蹲身探查，突然聽見樹叢後傳來窸窣聲。
“誰！”
蘭煙袖箭破空而出，一個灰衣僧人踉蹌跌出。
那人見無處可逃，竟咬破口中毒囊，轉眼便氣絕身亡。
秦銘掰開死者手掌，掌心赫然烙著蒼狼圖騰——蒼國死士的標記。
“果然是他們。”
蘭煙踢翻僧人攜帶的木桶，殘餘液體散發著熟悉的甜膩氣息：“用聖水名義投毒，好毒的計策！”
秦銘卻盯著僧人腰間露出的半截玉牌，突然變了臉色：“不對，這人是南國人！”
他扯下玉牌，背面刻著模糊的“慕容”二字。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起燕霏霏提過的那個異常安靜的家族。
御書房內，燕霏霏將玉牌重重拍在案上。
檀木桌案竟被這一掌震出細紋。
“慕容家竟敢通敵叛國？”
她鳳眸含霜：“傳旨，即刻……”
“陛下且慢。”
秦銘攔住要傳令的侍衛：“慕容氏經營藥材生意百年，若貿然查抄，恐怕會打草驚蛇。”他指尖蘸茶，在案上畫出簡圖：“不如這樣……”
三更時分，慕容府後門悄悄駛出三輛馬車。
車輪剛碾過青石板，四周突然亮起無數火把。燕如鋒銀甲映著火光，長槍橫攔在馬車前。
“慕容家主深夜運糧，真是憂國憂民啊。”
車簾猛地掀起，慕容家主臉色煞白。當他看清馬車裡被綁的太醫時，終於癱軟在地。
原來秦銘早讓太醫假扮成發病百姓，聲稱研製出解藥配方。慕容家果然中計，連夜綁架太醫要送往蒼國。
“搜府！”燕如鋒一聲令下，士兵從慕容家地窖裡拖出數十桶未開封的天上瓊漿水。
更令人震驚的是，竟還搜出與蒼國往來的密信——信中赫然寫著要在三日後趁亂開啟城門！
黎明時分，太醫院燈火通明。秦銘看著太醫們熬製的藥湯，眉頭緊鎖：“這解藥只能緩解症狀，無法根除毒性。”
“除非找到真正的源頭。”
蘭煙突然想起什麼：“公子可記得？當初蒼國使臣用來交換的泉水……”
秦銘猛地站起。
是了！那泉水能解植物毒素，或許……他立即帶人闖進驛館，卻發現蒼國使臣已服毒自盡。但在其貼身行囊中，找到個精巧的青銅匣子。
匣內五枚碧綠丹丸，散發著與天上瓊漿水相似卻更清冽的氣息。
“以毒攻毒？”
無錯書吧燕霏霏看著太醫檢驗結果，難以置信：“他們竟把解藥做成毒藥模樣？”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秦銘捏碎丹丸，藥粉落入清水後竟化作澄澈液體：“這才是真正的解毒泉精華。”
全城立刻架起百口大鍋熬藥。
當第一個病患停止抽搐時，滿城響起喜極而泣的歡呼。
燕霏霏親自為百姓盛藥，裙襬沾滿藥漬也渾不在意。
“陛下。”秦銘突然壓低聲音：“蒼國大軍恐怕已經……”
話音未落，城外突然傳來沉悶的號角聲。
瞭望塔士兵連滾帶爬地衝進來：“報！蒼國十萬大軍距城門不足三十里！”-
城牆上的火把連成星河，秦銘望著遠處蠕動的黑影，轉頭對燕如鋒笑道：“看來馬球賽的賭約，今日要見分曉了。”
燕如鋒握緊新打造的馬鞍，突然單膝跪地：“末將請命，率三千鐵騎為先鋒！”
“不！”
秦銘指向城外峽谷：“我要你帶五百人埋伏在此。”
他展開地圖：“蒼國主帥多疑，見城門大開，必會分兵探查峽谷。”
果然，當燕霏霏下令大開城門，僅留老弱病殘在城頭敲鼓時，蒼國大軍停滯不前。
主帥派出的五千先鋒剛入峽谷，就被滾石箭雨打得潰不成軍。
“放火油！”秦銘一聲令下，浸透藥汁的火箭落入敵陣。
那藥竟是改良過的天上瓊漿水，沾衣即燃，蒼國重甲騎兵瞬間變成滿地打滾的火球。
正當敵軍大亂時，南門突然殺聲震天。原來慕容家暗中培養的死士趁機發難，眼看就要突破防線。
“保護陛下！”
燕如鋒剛要回援，卻見城樓上飄起玄色旗幟——這是秦銘與燕霏霏約定的暗號。
只見女皇陛下竟親自挽弓，一箭射穿慕容家主咽喉！
“朕的江山，還輪不到蛀蟲啃噬！”
她甩開華服，露出內裡銀甲。
原來早有人將慕容家陰謀告知於她。
戰至天明，蒼國殘兵倉皇撤退。
秦銘站在滿是箭矢的城樓上，突然按住蘭煙肩膀：“你看。”
朝陽下，燕霏霏正在給受傷計程車兵包紮。
那個總是運籌帷幄的女皇，此刻手指被紗布磨出血痕也渾然不覺。
慶功宴上，燕霏霏將虎符推到秦銘面前：“蒼國送來降書，願割讓邊境三城。”
她眼底閃著狡黠的光：“但朕記得，某人說過要帶朕去看大雲王朝的萬里河山？”
秦銘大笑，接過虎符卻轉手遞給燕如鋒：“邊境需要新的守將。”
他起身舉杯：“而陛下需要的，是個能隨時陪她微服私訪的侍衛。”
月光如水時，蘭煙在御花園攔住秦銘：“公子真要回去？”
“當然，這裡已經不需要我了。”
秦銘指向宮牆外。
那裡，百姓們自發搭起長街宴，有人捧著燕霏霏和秦銘畫像當門神供奉。
更有人在高唱新編的歌謠，詞裡將女皇與“那位大雲來的公子”比作救世雙星。
蘭煙忽然笑了：“屬下這就傳信回朝。”
三日後，一隊輕裝簡從的車馬悄悄離開皇城。
燕霏霏掀開車簾，看秦銘正教路邊孩童用草葉吹曲。
陽光穿過他指尖，在青石板上投下跳動的光斑。
“下一站應該是回大雲皇朝去見我的顧常曦姐姐了吧？”燕霏霏眨著眼，像個期待遠遊的少女。
秦銘輕笑著點頭，心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顧常曦那張讓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孔：“是該回去了……”
車輪碾碎晨露，新的傳奇正要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