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前不由得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來。
對於這一點，他沒有任何異議。誰做事不是有利可圖啊，要不然，人家為什麼幫你這麼大的忙？
不過，李向前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把庫存解決掉，更何況，這30塊錢的報價，對於他而言仍然有利可圖。
微微沉吟了一會兒，他就重重的點點頭。
“為了保證皮鞋的順利銷售，這次我會跟著渠道商一起前往老大哥，貨要在京城進行中轉。”
“老大哥？”一聽這話，李向前頓時就急了：“你開什麼玩笑？知不知道現在老大哥有多危險？”
這時候，李向前顯然是被嚇到了，最後的聲音都變得沙啞。
作為國營工廠的廠長，他的政治覺悟當然比大多數老百姓都要強得多得多。即便他不知道老大哥會在幾個月之後解體，卻也清楚那裡現在的治安差到了什麼地步。
甚至，他本人都想過派專人去那裡銷售，只不過路途太危險。畢竟，只有一趟列車。更重要的是，乘警在列車出境的時候就要下車。
這段時間已經報道說了不少駭人聽聞的惡性事件，作為一名國營工廠的一把手，他還真不敢冒這個險。
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他才將情緒平復下來，一把抓住了林峰的手，近乎哀求的道：“林老闆，你這麼牛逼，一定掌握很多的國家的銷售渠道吧，咱們不去老大哥，咱們去米國進行銷售好不好？”
“米國那是什麼地方？誰願意買你這種過時的貨？”
林峰撇了撇嘴，不耐煩的說道：“或許免費捐給慈善機構，留著免費發給流浪漢。這倒是有人收，給你一塊錢的收購價，你幹不幹？到時候……老子還賺個屁啊！”
林峰這話一說，又把李向前給唬住了。畢竟，他是沒去過米國的。更不知道那個國傢俱體是什麼情況。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國人大部分都對米國有著濃重的濾鏡。見林峰對這個國家如此清楚，李向前就越發覺得林峰這個人了不起。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心中的擔憂也逐漸的散去。但一想到老大哥，他還是忍不住腦瓜仁有些發脹：“去老大哥的風浪有些大吧，要不然還是穩妥點兒。不如賣去別的國家。我的利潤可以讓給您，要不您再想想辦法？”
然而，沒等他把話說完，林峰就站了起來。情緒高漲的說道：“我都決定親自跟著去老大哥了，我會怕風浪大？風浪越大，魚越貴！”
看著好像突然間爆發了小宇宙似的林峰，李向前也不由得一陣懵逼，張了張嘴，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這小子拿著老子的貨去賣，不需要投入一丁點兒錢。甚至，都不用承擔任何風險，掙的卻比老子多得多。
如此想著，李向前的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只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到林峰笑著說道：“李廠長，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是在空手套白狼？”
李向前狠狠的抽了一口煙，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卻已經預設了。
“你們紅星的款式，渠道方明確跟我說了，在米國絕對賣不出去。甚至就算送給那些了，街頭流浪漢，人家都不一定要。”
說著，林峰也開始耐心的解釋：“但這東西如果放在老大哥就不一樣了。紅星廠的冬季庫存嚴重。恰好老大哥的氣候寒冷，最缺的就是冬款的。只有把紅星廠的貨送到那裡，它們才有價值。”
說著，林峰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的說道：“老大哥現在是什麼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渠道方沒有如果沒有各方面的打點的話，你覺得這些貨可能順利的出海關嗎？2萬件的貨，那得佔多大的空間？
更重要的是，去了老大哥那裡，要如何把這些貨賣掉？也是我要考慮的事情，那裡可不像咱們這兒，隨便支個攤兒就能賣，到時候，天知道都有什麼人會來找麻煩？到時候事情鬧大了，保不齊……我還真得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聽林峰說的有意思，李向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也正是這時候，場間的氣氛也不像之前那麼凝重。得到了較大的緩和。
“渠道方會把紅星廠的貨直接送到本地的鞋店進行銷售。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的，理論上雖然有些風險，但實際上根本沒必要擔心。這條路已經有很多人走了很多遍了。這世上什麼事情是沒有風險的。吃飯還有可能被噎死呢。”
“還有，最後結算的盧布要怎麼合法的帶回來？同樣是一個非常複雜的手續。甚至，光是打來回打點這些的，就佔了我這去一趟利潤的一小半。難道這些不算投入？”
直到這時，李向前才緩緩點了點頭。認同了林峰的說法。
“說實在的，你們工廠裡的那些貨。我也可以直接收購。畢竟，我的話在渠道商那裡還是有些分量的，但是這個價格嘛，最多也就是10塊錢的樣子。這樣一來我分逼賺不到。你倒是可以清空庫存。處境也就不一樣了。”
說著，林峰則又取出了一份協議，啪的一聲拍在了茶几上。
說著，林峰拍了拍李向前的肩膀。笑著說道:：“說到底，這個選擇還是得由你來做，究竟是選擇慢慢等死，還是賺一波大的，然後拼命走出一條活路？”
冷不丁的聽到這句話，李向前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哪怕刨去給林峰的分成，按照30的價格。把這2萬件庫存全部出掉的話。那就是60萬的回款。扣除20萬的貨款，別說結清員工的工資了。就算是年終獎也發得起。
但如果按照10塊錢的收購價，想還清銀行的貸款都馬馬虎虎，更別說職工的工資了，廠裡的問題也依舊存在。
就如同林峰所說的那樣，是在慢慢等死。
無錯書吧而且，貨物多積壓一天，就距離死亡更近一步。
幾乎在一瞬間，之前被董明光輕視，被大福廠的員工冷嘲熱諷的一幕，頓時就浮現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