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省紀委招待所。
周祈年悠閒地坐在沙發上,手裡端著一杯熱茶,嫋嫋的茶香瀰漫在空氣中。
在他的對面,省紀委王文亮副主任和省公安廳廳長李愛民,正襟危坐,神情恭敬,像兩個正在聽訓的小學生。
“王主任,李廳長,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周祈年放下茶杯,淡淡地說道,“王德才、趙天闊等人,官商勾結,濫用職權,不僅試圖侵吞我西山特區的合法財產,更意圖破壞軍需品生產,其心可誅。如何處置,就看二位的了。”
王文亮擦了擦額頭的汗,連忙表態:“周主任您放心!此事性質極其惡劣,我們紀委一定會一查到底,絕不姑息!所有涉案人員,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嚴懲不貸!”
李愛民也趕緊補充道:“周主任,我已經下令,成立專案組,深挖王德才、孫宏偉等人的犯罪事實,保證把他們背後的保護傘,連根拔起!”
周祈年點了點頭,對他們的態度還算滿意。
這次的事件,看似是孫宏偉的報復,實則是省裡一些舊勢力的垂死掙扎。他們看不慣自己這個“外來戶”在他們的地盤上呼風喚雨,想用這種上不得檯面的手段,把自己趕出去。
只可惜,他們打錯了算盤。
如今的周祈年,早已不是那個初到紅陽,需要靠著一份省委檔案才能立足的年輕人了。
他手裡,有錢,有人,有槍,更有通天的關係。
省長陳敬山是他的靠山,省軍區是他的盟友,西山特區數萬百姓是他最堅實的後盾。
想跟他掰手腕?
簡直是螳臂當車。
“孫宏偉的那個‘二月紅’辣椒醬工廠,怎麼處理?”周祈年看向王文亮。
王文亮立刻心領神會:“周主任,龍里辣椒廠作為省食品總公司的下屬企業,長期管理混亂,虧損嚴重。這次又發生瞭如此惡劣的事件,我認為,應該進行破產清算!至於工廠的裝置和人員……”
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看向周祈年。
周祈年嘴角微微上揚:“王主任,我們西山特區,一直秉持著為國分憂的原則。既然龍里辣椒廠經營不下去了,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國有資產流失,工人們下崗失業。這樣吧,這個爛攤子,我們西山特區就勉為其難,接手過來吧。”
“高!周主任實在是高!”王文亮立刻豎起了大拇指,馬屁拍得恰到好處,“您這真是深明大義,為省裡解決了大難題啊!”
李愛民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也只有周主任您,才有這個魄力,能盤活這些半死不活的國營廠子!”
周祈年擺了擺手,心裡卻在冷笑。
他要的,可不僅僅是一個破辣椒廠。
他要的,是龍里縣的辣椒種植基地,是省食品總公司的銷售渠道,更是藉此機會,將自己的影響力,徹底滲透到省城的商業體系之中。
孫宏偉想抄他的老家,結果,卻把自己的老家,連同整個家底都賠了進來。
“好了,事情就這麼定了。”周祈年站起身,“後續的事情,就麻煩兩位了。我還要趕回紅陽,那邊還有一堆事等著我。”
“周主任慢走!您放心,這裡交給我們!”王文亮和李愛民連忙起身相送,態度謙卑到了極點。
走出紀委招待所,王磊已經開著那輛熟悉的吉普車在門口等候。
“主任,都解決了?”王磊問道。
“小事一樁。”周祈年坐進車裡,揉了揉眉心。
雖然過程波瀾不驚,但這一連串的算計,還是讓他感到了一絲疲憊。
“回紅陽。”周祈年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吉普車緩緩啟動,匯入省城的車流。
車窗外,高樓林立,人聲鼎沸。
但周祈年的思緒,卻已經飄回了那片貧瘠而充滿希望的西山。
省城的這場風波,只是一個小插曲。
真正的戰場,在紅陽,在西山。
……
三天後,紅陽市,市政府禮堂。
禮堂裡座無虛席,黑壓壓地坐滿了人。
紅陽地區大大小小几十家國營工廠的廠長、書記,全都到齊了。
這些人,一個個油光滿面,大腹便便,彼此之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看向主席臺的眼神,充滿了不屑和輕蔑。
“聽說了嗎?今天召集我們開會的,是那個西山來的毛頭小子,叫什麼周祈年。”
“哼,一個靠著省裡關係上位的黃口小兒,也敢對我們指手畫腳?他以為他是誰?”
“就是!咱們紅陽的廠子,哪個背後沒有省裡部委的關係?他想搞改革?讓他先問問我們背後的領導同不同意!”
“等著瞧吧,今天就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強龍不壓地頭蛇’!”
市委書記李建城坐在主席臺上,聽著下面那些不堪入耳的議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手心直冒冷汗。
他知道,今天這場會,就是一場鴻門宴。
周祈年要一口氣挑戰整個紅陽的舊工業體系,而這些人,就是舊體系的既得利益者,他們絕不會輕易就範。
就在這時,禮堂的側門被推開。
周祈年在一身戎裝、殺氣騰騰的王磊和牛振的簇擁下,緩步走了進來。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中山裝,身姿挺拔,面容冷峻,那雙漆黑的眸子,如同鷹隼一般,掃過全場。
原本嘈雜的禮堂,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年輕得有些過分的“周主任”身上。
周祈年徑直走到主席臺中央,沒有看任何人,只是拿起話筒,輕輕地敲了敲。
“咚咚咚。”
清脆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遍了禮堂的每一個角落,也敲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上。
“各位。”周祈年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我叫周祈年,從今天起,紅陽地區所有國營企業的改革工作,由我全權負責。”
無錯書吧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臺下那些桀驁不馴的臉。
“我知道,你們在座的各位,很多人不服氣,覺得我太年輕,沒資格管你們。”
“沒關係。”周祈年笑了笑,那笑容,卻讓臺下的很多人感到了一股寒意。
“今天,我不是來跟你們商量,也不是來聽你們的意見。”
他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臘月的寒風。
“我是來,給你們下通知的。”
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份檔案,高高舉起。
“這是,紅陽地區國營企業,第一批破產清算名單!”
“紅陽第一機械廠,資不抵債,即日起,宣佈破產!”
“紅陽化肥廠,裝置老化,汙染嚴重,即日起,宣佈破產!”
“紅陽水泥廠……”
周祈年一連唸了七八家工廠的名字,每念一個,臺下就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被唸到名字的那些廠長,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同死了爹孃一般。
“你……你憑什麼?!”紅陽第一機械廠的廠長,一個叫劉胖子的中年人,猛地站了起來,指著周祈年怒吼道,“我們廠子是省機械廳的直屬單位!你說破產就破產?你算個什麼東西!”
“對!我們不服!”
“這是獨斷專行!我們要去省裡告你!”
臺下頓時群情激奮,亂成了一鍋粥。
周祈年冷冷地看著他們,就像在看一群跳樑小醜。
他放下檔案,拿起話筒,只說了一句話。
“誰不服,可以站出來。”
話音剛落,牛振和王磊,帶著身後兩百名手持鋼管、殺氣騰騰的安保隊員,從禮堂的四面八方,緩緩圍了上來。
整個禮堂,瞬間被一股肅殺之氣籠罩。
那些叫囂得最厲害的廠長,看到這陣仗,聲音立刻小了下去,一個個縮著脖子,不敢再出聲。
劉胖子也被嚇得腿肚子發軟,但還是色厲內荏地叫道:“你……你想幹什麼?你想動用暴力嗎?我告訴你,這是犯法的!”
周祈年笑了。
他走下主席臺,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到劉胖子面前。
“犯法?”周祈年俯視著他,眼神裡充滿了戲謔,“在這個地方,現在,我就是法。”
他突然一伸手,抓住了劉胖子的衣領,將他肥碩的身體,如同拎小雞一般,提了起來。
“我再問你一遍。”周祈年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魔鬼低語。
“你,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