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伸出手在他額頭上探了探,又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小子回魂了沒有?別嚇唬我啊!先是說什麼二十噸黃金,現在又跟精神分裂似的自言自語,真沒事?”
王況回過神,看著王誠寫滿關切的臉,那副緊張兮兮的樣子讓他有些想笑。
他擺了擺手,心情前所未有地舒暢。
“沒事。”
他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
“就是想到了一些高興的事兒。”
“我看你是發財發瘋了。”王誠嘀咕了一句,拍了拍沾在褲腿上的草屑,“說正事,這莊園,你到底怎麼想的?真要拿下?”
“當然要。”王況的回答乾脆利落,“不過,你好像壓根就沒問過價錢?”
王誠一愣,隨即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皮。
“嗨,我這不想著都給你安排妥當了,哪還用問。再說了,憑你現在的身家,多少錢不就是個數字嘛?”
“數字也分大小。”王況掏出手機,當著他的面撥通了中介的電話,直接按下了擴音。
一陣彩鈴過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畢恭畢敬,甚至帶著幾分諂媚的聲音。
“王先生,您好!您好!請問您對莊園還滿意嗎?那可是我們津港獨一份的寶地啊!”
“開門見山。”王況的語氣不帶絲毫波瀾,“多少錢,有什麼附加條款,一次性說清楚。”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滯,隨即愈發恭敬。
“好的王先生!莊園總售價,十三億八千萬。另外,根據市政廳的最新規劃,購入此莊園的企業,需要當場簽署一份投資承諾書。”
聽到這個數字,王誠的眼角只是微微抽動了一下,這價格雖然離譜,但還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更關心後面的話。
“承諾書?”王況的聲音冷了半分。
“是的。”
中介的語氣變得小心翼翼,“承諾書要求,購入莊園的企業,在未來五年內,為津港貢獻的平均年納稅額不得低於兩億,並且,要為社會提供不少於五千個就業崗位。”
話音剛落,王況便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露臺上一片死寂。
“他媽的!”
王誠低聲爆了句粗口,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我就說哪有這麼好的事兒!這是個局!徹頭徹尾的局!”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眼裡的興奮被一種被戲耍後的憤怒所取代。
“原業主肯定是在外面欠了一屁股還不清的債,這莊園眼看就要被銀行強制拍賣了!”
“他這是透過關係,故意讓市政廳設下這種天方夜譚的條件!”
“五年,每年兩億的稅,五千個崗位!這他媽是買莊園還是請回來一個爹?”
“他就是為了讓所有想接盤的人都望而卻步,逼著這莊園流拍!”
“等銀行沒辦法,把價格降到冰點,他再用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殼公司,把自己這攤子產業給拍回來!一來一回,銀行的債務清了,莊園還在自己手裡!玩得真他媽花!”
王誠越說越氣,在露臺上煩躁地走來走去,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可他一回頭,卻發現王況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眉頭微蹙,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王況的心神,早已沉入腦海。
“系統,你說的那功德值,能治好我爸的老腰嗎?”
就是那種經年累月的舊傷,一到陰雨天就疼得站不直。
【功德值的主要作用與氣運值類似,為被動增益。它會潛移默化地改善宿主及指定親友的體質,祛除沉痾,規避災厄。此過程為自然福報,功德值本身不會因此減少。】
王況心中一動。
“不會減少?那什麼東西會消耗它?”
【個人業障。若宿主或受庇佑者行傷天害理之事,其產生的業障會迅速消磨功德。業障纏身,諸事不順,重則禍及己身,萬劫不復。】
原來是這樣。
王況瞬間想通了關節。
難怪那些從槍林彈雨中走出來的百戰老兵,身上殺伐氣那麼重,卻往往都能高壽善終。
他們身上揹負的,正是救國救民所凝聚的無量功德。
想到父親那張飽經風霜的臉,想到他每次彎腰時那一聲壓抑的悶哼,一股暖流淌過王況的心尖。
這趟,必須回家看看了。
“喂!況兒!你又神遊天外了?”
王誠見他半天不吭聲,跟丟了魂兒似的,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使勁晃了晃。
“聽見我說的沒?這地方是個天坑,咱們絕對不能跳!”
王況回過神,看著他急得快冒火的臉,忽然笑了。
“跳,為什麼不跳?”
他慢悠悠地開口:“我倒是覺得,這個坑,挖得挺有意思的。”
“你瘋了?!”王誠的音量瞬間拔高,“每年兩億的稅!五千個就業崗位!你當那二十噸黃金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風颳來的啊?開印鈔廠都沒你這麼敢想的!”
王誠急了,看王況這油鹽不進的樣子,一咬牙,直接掏出了手機。
“不行,我壓不住你這瘋子了!我得給我二姨夫打個電話,我倒要問問,這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這種名堂!”
電話很快接通。
王誠立馬換上一副恭敬的語氣:“喂,二姨夫,是我,王誠啊……”
“對對對,我跟朋友在津港看個專案,就那個臨海莊園,想跟您打聽打聽……”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些什麼,王誠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無錯書吧他的嘴巴微微張開,眼睛越瞪越大,從最開始的恭敬,變成了茫然,最後化為一片空白。
“啊?……他,他叫王況……”
“對,三橫一豎的王,情況的況……”
“您說什麼?……不用籤?直接……直接去辦手續?”
王誠的喉結上下滾動,拿著手機的手開始微微發抖,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幾秒後,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手臂一軟,手機“啪”地一聲掉在了露臺的地板上。
露臺上一片死寂。
王誠猛地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王況,那眼神,像是頭一次認識他一樣。
“我二姨夫……”他的聲音乾澀沙啞,“他問我,你要買莊園的朋友,是不是叫王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