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拿下山海關，就等於徹底斬斷了華北日軍與關東軍的聯絡！關上了鬼子從海上撤退的大門！”
“到那個時候，整個華北幾十萬鬼子，就是一群被關在籠子裡的狗！燕京城裡那幾萬守軍，更是甕中之鱉！”
孟元渠越說越激動，他抬起頭，迎著李雲龍的目光。
“旅長，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手握絕對主動。是打是談，是生是死，還不是我們一句話的事？既保全了古都，又能最大限度地減少我軍傷亡，這才是真正的大局！”
李雲龍臉上的暴怒，不知不覺間已經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邃的思索。他盯著沙盤，腦子裡飛快地盤算著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陰！太他孃的陰了！
這簡直是釜底抽薪，斷根絕戶的招數！
他抬起頭，瞥了一眼滿臉期待的孟元渠，嘴上卻依舊不饒人：“哼，說得倒輕巧！你當孔二愣子是神仙？千里奔襲，不要後勤的？小鬼子都是瞎子，看不到？”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他已經轉身，朝著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談判？老子沒那閒工夫！要去你們自己去，別來煩我！”
看著他甩手離開的背影，孟元渠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像虛脫了一樣，後背已經被冷汗溼透。他知道，旅長這是……默許了。
與此同時，十三縱指揮部。
丁偉端著一個搪瓷缸子，裡面泡著繳獲來的日本茶葉，正和政委楊書文討論著昨晚的戰況。
“他孃的，南苑機場那幫鬼子，真不是人！”
丁偉感慨道，“修的工事比王八殼還硬，要不是老李那邊的炮彈跟不要錢似的砸過來，我這個縱隊填進去一半都未必能啃下來。”
楊書文是個老成持重的知識分子，他笑了笑。
“你還好意思說，你這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昨天晚上，整個華北的鬼子都被李雲龍的炮聲嚇破了膽，岡村寧次估計一晚上都沒睡著覺。”
正說著，一名通訊員也送來了一份同樣的電報。
丁偉看完了，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
“不讓用重炮？還他孃的要談判？”他把電報往桌上一拍，滿臉不解，“這不像是老李的風格啊！他那脾氣，不把燕京城犁一遍才怪了。”
政委楊書文拿起電報，仔細看了兩遍，忽然笑了。
“老丁，你還沒看明白嗎？”他指了指電報，“這道命令，說是給第五兵團的，其實就是給李雲龍一個人下的。”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楊書文的笑容裡帶著幾分玩味，“孫猴子神通太廣，把天都捅了個窟窿，玉皇大帝也頭疼啊。這不，觀音菩薩的緊箍咒就送來了。”
無錯書吧丁偉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有道理！太他孃的有道理了！感情老李這是火力太猛，把上頭給嚇著了！”
笑歸笑，他心裡還是替老戰友憋屈。想了想，他直接抓起了桌上的電話搖柄。
“給我接第五兵團指揮部！找李雲龍！”
電話很快接通，丁偉的大嗓門直接吼了過去：“喂！老李！搞什麼名堂？聽說你小子改吃齋唸佛了，準備跟鬼子和平共處了？”
電話那頭，傳來李雲龍壓著火氣的、悶雷一般的聲音。
“丁偉，你小子少他孃的給老子說風涼話！”
“我問你，命令，你收到了沒有？”
“收到了，我……”
丁偉話還沒說完，就被李雲龍粗暴地打斷了。
“收到了就給老子閉嘴！執行命令！”
“嘟……嘟……”
電話裡的忙音，像一記記重錘，砸在十三縱指揮部每個人的心上。
丁偉緩緩放下話筒，臉上的笑意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他看了一眼同樣神色嚴肅的政委楊書文，低聲罵了一句。
“他孃的，老李這回是真上火了。”
“執行命令！”
這四個字，從李雲龍嘴裡吼出來，分量不一樣。
那股子壓抑的、即將噴發的火山般的氣勢，隔著幾百裡的電話線都能把人燙傷。
“看來，咱們得陪著老李，演好這出戏了。”
楊書文嘆了口氣，走到沙盤前。
“給城裡的鬼子加加壓吧。既然不讓用大傢伙，那就把坦克和裝甲車全都開到陣地前沿去，讓小鬼子好好看看咱們的鐵王八。”
“再把宣傳科的人都派上去！”
丁偉補充道，“用大喇叭，二十四小時給老子喊話！就說他們的岡村寧次大將已經準備切腹了，華北方面軍馬上就要投降了！”
“告訴他們，頑抗到底，死路一條！繳槍不殺，優待俘虜！”
“心理戰？”楊書文眼睛一亮。
“對！”丁偉一拍桌子，“炮彈不讓用，口水總能用吧！老子就不信，噁心不死他們！”
與此同時，保定，第五兵團指揮部。
李雲龍結束通話電話，那股子要把天都捅個窟窿的怒火，竟詭異地平息了下去。
他轉過身，面對著巨大的華北軍事地圖，眼神深邃得像一潭寒冰。
他身後的孟元渠和一眾參謀，大氣都不敢喘。
剛才還是一頭即將噬人的猛虎，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一尊冰冷的雕塑？
“都杵著幹什麼？等我請你們吃飯？”李雲龍頭也不回，聲音冰冷。
眾人一個激靈，瞬間圍了上來。
“孟元渠。”
“到！”
“你剛才那個‘釜底抽薪’的計劃，狗屁不通。”李雲龍淡淡地說道。
孟元渠的臉“唰”一下白了。
“但思路是對的。”
李雲龍話鋒一轉，手指在地圖上重重一劃，從綏遠一直劃到山海關。
“小鬼子現在看著是個鐵桶，其實就是個空架子。北邊，駐蒙軍那幫殘兵敗將，被咱們打斷了脊樑骨，現在就是喪家之犬。”
“他們唯一的活路，就是扔掉所有重灌備，從草原上逃回偽滿洲國。”
他的手指又點在了天津港的位置。
“南邊，小鬼子的海軍估計會派軍艦來增援，但他們上不了岸。真正麻煩的，是他們軍艦上的重炮，那玩意兒對孔捷攻打山海關，威脅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