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濟世堂暫無病患，孫懸壺正在後間歇息。

張默與孫小婉整理藥材時，瞥見街角貨郎擔子上擺著蜜漬甜果與糖炒酥仁，便起身欲買些零嘴。

\"聽聞趙老爺原定今日下葬，因為昨夜火災改至明日合葬。鄭統領發話，全鎮百姓皆可前往弔唁，上炷香便能領份齋飯。\"

\"全鎮都能去？\"

\"鄭統領親口允諾的。\"

\"那明日定要去一趟！\"

張默走向貨攤時，恰聞商販交談，心中微動。

\"弔唁之儀倒是個機會。\"

既能探查白銀下落，又能借人流觸發新籤文。

而且，想到能親眼見證仇敵入土，更覺快意。

\"趙老賊，你可曾料到？我既能送你歸西，還能正大光明吃你的喪宴！\"

張默望向趙府方向，嘴角微揚。

他掏出幾枚銅錢買了兩包零嘴，回到藥堂塞給孫小婉。

\"咦？張大哥，這是蜜漬甜果？\"

少女捧著油紙包，眼角雀躍輕顫。

\"哈哈，見今日糖霜熬得透亮，便給你買些，權當多謝你平日的照顧了。\"

張默溫聲道。

近日孫小婉總悄悄給他添菜，這點回饋理所應當。

\"嘻嘻，多謝哥哥！\"

孫小婉分出取包遞還，正小口品嚐時忽聞前堂傳來冷喝：\"奉巡防司鄭統領令，緝拿趙府縱火案嫌犯張默！\"

\"張大哥，外面官差找你？\"

孫小婉擔憂地拽住他衣袖。

\"無妨，我去看看。\"

張默心知這是籤文應驗，鄭通錢果然開始清查與趙老爺有舊怨者。

踏入前堂，只見一名腰佩雁翎刀的玄甲衛士率負手而立，目光如電掃視藥櫃。

\"你便是張默？本官巡防司執事嚴鋒，據查你與趙府縱火案關聯重大，隨我走一趟！\"

\"大人明鑑，昨夜晚輩一直在......\"

“莫要廢話，隨我前去便是。”

巡防司執事嚴鋒直接出聲打斷。

\"官爺有何憑證指認我哥哥？\"

孫小婉也是急步擋在張默身前。

\"哼，趙府三處火源顯系人為。\"

嚴鋒按刀冷嗤，\"鄭統領有令，凡與趙老爺有過田產糾紛者皆需排查！他家祖屋田畝皆被其抵債，嫌疑重大！若再抗命，休怪我鐵鏈加身！\"

\"僅因田產糾紛便要定罪？\"

張默氣極反笑。

這鄭通錢果真霸道！

\"嚴大人且慢。\"

孫懸壺拄杖從後堂走出，\"老朽願以濟世堂信譽擔保，昨夜張默在此謄抄醫案直至三更，絕無作案時機。\"

\"孫神醫？\"

嚴鋒神色稍霽，\"您老既作保，下官自當通融。但鄭統領那邊......\"

\"老朽隨你們走一遭便是。\"

孫懸壺輕拍張默肩頭，\"濟世堂的人，斷不容冤屈加身。\"

趙府靈堂前，鄭通錢端坐太師椅，五名玄甲衛按刀侍立。

十餘名衣衫襤褸的鄉民跪伏在地，渾身戰慄。

\"稟統領，嫌犯張默帶到！\"

嚴鋒入內抱拳覆命。

\"押進來！\"

鄭通錢拂袖厲喝。

待見孫懸壺隨之而入，驟然起身：\"嗯？孫神醫因何故親至？\"

\"鄭統領，小徒張默昨夜始終在濟世堂。\"

孫懸壺執禮相告，\"老朽願以畢生清譽作保，縱火案與其無關。\"

鄭通錢目光閃爍，思索片刻，終是拱手還禮：\"既然神醫擔保，本官豈有不從之理？實在是兄長滿門橫死，一時心急......嚴鋒，代我送送神醫！\"

離開趙府後，張默鄭重長揖：\"今日多謝孫爺爺解圍。\"

\"呵呵，濟世堂從來護短。\"

老人捻鬚輕笑，\"何況你本就無辜。\"

望著孫懸壺佝僂背影，張默暗攥拳心。

這世道若無實力，便是砧板魚肉！

待他日武道有成，我定要這鄭通錢為今日跋扈付出代價！

......

趙府前廳。

鄭通錢端坐紫檀木太師椅上，翻看著案卷。

玄甲衛率嚴鋒快步走進，抱拳稟報：\"統領，縱火案嫌犯共十四人。除濟世堂孫神醫作保的張默外，餘下十五人皆與趙老爺有過田產糾紛。\"

\"可還有新線索？\"

鄭通錢指節輕叩桌面。

\"暫無線索。\"

嚴鋒垂首應答。

\"將十五人押往雲山城審訊，繼續追查！\"

鄭通錢眼底寒光一閃，\"縱火兇徒，必須伏法！\"

至於那張默，給孫懸壺個面子也罷。

\"遵命！\"

嚴鋒領命退下。

鄭通錢凝視著窗外暮色，嚴鋒遠去的背影，指腹摩挲著扳指。

看來，有些棋子，是時候該棄了。

子夜時分，張默剛練完磐石掌，腦中文簡準時浮現：

【今日十籤已重新整理】

【第一簽：你昨日見鄭通錢煞氣纏身，佔得一簽。其為吞併趙家產業，昨夜親手擊殺趙蟠母子並縱火滅跡，今日將押解十五名嫌犯赴雲山城，其中五名農戶將成為替罪羔羊。--大凶籤】

【第二籤：你昨日對鄭通錢暗生殺意，因果牽連，佔得一簽。其在雲山城北別院暗格中藏有《玄元心法》秘籍。--中吉籤】

【第三籤：你昨日觀察趙林香氣色，佔得一簽。其中慢性奇毒\"百日枯\"，五百六十六日後將臟腑衰竭而亡。--兇籤】

【第四籤：你昨日見玄甲衛率嚴鋒，佔得一簽。其人知曉妻子與鄭通錢有染，隱忍待發，然而實力不濟未敢妄動。--平籤】

【第五籤：你昨日感應巡衛周坤氣息，佔得一簽。其真實身份為\"暗影閣\"人字號殺手，奉命搜尋玉凰宮聖女遺孤。--兇籤】

【第六籤：你昨日得孫懸壺庇護，氣運交匯，佔得一簽。孫大夫日夜思念失散獨子，然而深知此生難再聚，暗自神傷。--平籤】

【第七籤：你昨日見貨郎孫老五，厄運罩頂，佔得一簽。其半月前在黑雲山撿到詛咒銅碗，家宅連遭橫禍，今日將棄碗於深山。--兇籤】

【第八籤：你昨日探查趙府地脈，佔得一簽。茅廁東側一丈地下埋有五百兩白銀。--中平籤】

【第九籤：你昨日窺見鄭通錢野心，佔得一簽。其得趙家產業後，將赴天樞郡打點關係謀求升遷。--平籤】

【第十籤：你昨日感知趙府怨氣，佔得一簽。趙家六口魂魄被地底\"鎖魂玉\"所困，永世不得超生。--大凶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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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籤文來了！\"

張默精神一振。

\"果真猜想沒錯，是鄭通錢這貨縱火，還真是心狠啊！\"

看到第一簽，張默雖早有猜測，仍覺心寒。

那十五名農戶中竟要有五人頂罪，可惜自己眼下無力相救。

\"別院中竟有內功心法？\"

第二籤令他心跳加速。

若能得此秘籍，他的武道修行必將一日千里！

\"趙林香所中劇毒，怕也是鄭通錢手筆。\"

第三簽印證了他的猜想。

這廝為謀奪財產，竟然連發妻都不放過。

略過嚴鋒的隱忍，第五籤引起張默注意：\"玉凰宮聖女遺孤？\"

這怕已是第二次出現相關線索了。

\"孫爺爺竟有這般心事......\"

第六籤令他暗歎。

老人平日慈祥，原來藏著如此憾事。

\"詛咒銅碗？\"

第七籤讓他心生計較。

謀劃一番，或可藉此物給鄭通錢添些黴運。

\"趙府還藏有五百兩靈銀？\"

第八籤使他目光熾熱。

加上床下的千兩，他這趟必須得手。

\"鄭通錢欲往天樞郡？\"

第九籤反倒讓他鬆了口氣。

或許，待其離開，正是我取寶的良機。

\"鎖魂玉麼......難怪這個趙府陰氣森森的。\"

第十籤倒是解開了\"凶煞之地\"的謎團。

想到趙老爺魂魄永困於此，他只覺幾分快意縈繞心頭。

次日清晨，張默來到濟世堂，卻見大門緊閉。

孫小婉從後院探出頭：\"張大哥，爺爺說今日趙家出殯，全鎮休市一日，讓我們去送葬儀。你去嗎？\"

\"嗯，自然要去。\"

張默頷首。

親眼見證仇敵入土，順便探查白銀下落，他豈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