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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水災!

唐伯虎則出錢,從外面特意請人將井裡的屍體打撈上來,可惜這具屍體泡得有些久了,撈上來的時候,都不是全須全尾了,有些皮肉一拉就散了。

只有身高還能看出來一些,是個矮子,還有身上的衣服倒還可以辨認幾分。

於是唐伯虎掏出一串銅幣,向陳三的鄰居辨認衣服,確定是不是陳三。

有了錢,隔壁鄰居自然賣力地觀察,也不怕臭,還仔細地湊上前,扯了扯衣服,最後從一個帶繡圖的衣角,認出了這就是陳三曾經穿過的衣服。

鄰居對這個記得特別清楚,因為陳三還特意穿著這身過來炫耀,說這是朝廷進貢的布料,雖然顏色醜,但是這繡圖可精細地很。

唐伯虎想起這陳池,這件布料有可能就是陳池不要的,轉頭送給陳三當寶的衣服。

一個這樣的小混混就光明正大地從後門溜進陽春書院,將崔文博給殺害了。

崔文博也沒做過什麼孽,怎麼就遇上這種事了?

唐伯虎也不想管這樁破事,兇手無非就是李日芳,所幸李日芳已經在土裡待著了,這南京他是半響都不想待了。

文徵明得知泡在井裡的人居然是陳三,嫌棄了一陣子,他們找了半天的人原來早就被人殺害了,真是狗咬狗,一地狗毛,兇手最後自食其果。

唐伯虎將事情的經過寫下來,準備寄到南昌,讓崔瑩和張夢晉可以在南昌好好放心安葬崔文博了。

已經過了午後,日頭漸漸落下去,空氣中冰冷卻開始加劇了起來。

唐伯虎往前走了會兒,就聽文徵明說:“唐兄,既然德州的幾個縣發生了水災,你那我們要不要繞過德州,畢竟在南京已經耽誤了不少時日……”

“然後從青州觸發,向京城的官道走去,跟那些京城的有志之士,紙上談兵的討論最近德州發生的水災?”

“太麻煩了,”唐伯虎嘴裡叼著根草,道:“還是我們親自去感受一番,比較好。”

“這……”文徵明雖然在八股文寫許多條治理方案,但這是頭一次真實地要去實地感受,不由地有些慌了,“唐兄,萬一發生暴亂,這可不能亂來的!”

“那就暴唄。”唐伯虎無所謂道:“只要我在,莫說是暴亂,就算是有兵亂,我都護住你,還有興安,石竹三個人。”

聽到這裡,文徵明是真慌了:“暴亂啊!除了人多,最重要的是,人一混亂起來,各種生病合在一起,會有疫病產生。”

唐伯虎剛擁有這個系統沒多久,也不知道對於後面的獎勵會不會有醫術方面,若是這場暴亂觸發了任務,說不定還有真有這造化,聞言詫異道:“你難道想一輩子待在翰林院嗎?”

文徵明不明白,疑惑道:“這怎麼扯到翰林院了,這暴亂也還是戶部的問題呀,更與我沒有任何聯絡……”

唐伯虎不可置通道:“這怎麼沒有關係,若是我們在暴亂中得到朝廷的重用,你就不再是一個小小的待詔了。”

文徵明:“……”

“唐兄,我覺得還是要一步一步慢慢來,一口吃成胖子太危險了,你我在德州沒有任何人脈,若是想要得到重用,從何開頭,向何人舉薦?”

唐伯虎反問道:“徵明,你說的這些是確實很重要,但是你想過一個問題嗎?若我們得舉薦入一位大人的後座,在遇到任何災禍時,首先想的不是去如何去救治,而是要站在那位大人的立場上,謀劃最大的升官利益,成為他手中的利刃,這與我們當初入仕途的想法背道而馳,更何況我們還未入呢。”

文徵明無法反駁,弱弱道:“確實也是,看來唐兄在官場走過一遭,受益不淺呀”

第二天,他們來到平陰縣郊外,就看到災難後的場景。

幾處茅屋倒坍,幾家妻兒老小露居在荒坡上。荒坡下,擱淺著一堆茅草,幾塊破棺材板,幾張殘缺不全的桌椅,幾隻已經發臭的死狗死貓,那全是被大水湧來的。

一棵大樟樹下,一個清秀的姑娘,破衣衫難以遮羞,見有人走過,忙拿起一柄荷葉擋住胸脯,蜷縮在樹後,驚惶地、直愣愣地望著唐伯虎等人。

文徵明見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連忙吩咐石竹從馬車裡抓了一件衣服,石竹閉著眼睛將衣服遞給那位姑娘。

馬車接著向縣城走去,經過一片田野時,便看到了那些尚未成熟的麥子被水淹了,一個老漢赤條條地在泥水裡撈著已經黴爛的麥穗。

一隻大腳盆飄浮在泥水裡,裡邊坐著兩個光屁股的小男孩,飢餓的目光投向撈麥穗的老漢……

唐伯虎看得於心不忍,便將兩個大餅悄悄地遞給了兩個小男孩。

小男孩看到眼睛都亮了,飛快地搶走大餅,就狼吐虎咽地咬了下去,跟一個餓死孩似的,一點也不在乎會噎到。

等他們來到平陰縣城門口,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肩頭上插著草標,跪在地上,只求十兩銀子,賣身葬母。

可是周圍的人都自顧不暇,哪有心思看得上她,也不知她在這裡跪了多久。

文徵明有心想替這位可憐的女孩,但是唐伯虎阻止了,若是真想幫一幫這可憐的人,還不如給她一些吃的,這天災之下,銀子還不如大餅來得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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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城,就發現街上的水,淺處沒過腳背,深處能淹到膝蓋。

有些地方,馬車根本無法通行,唐伯虎只得撩起衣衫,捲起褲腳,手中拄著根竹棍,探著路,慢慢地涉著冰水而行。

“老爺、相公,行行好,施捨一口薄粥吧!”

沿街討食的乞丐們,到處可見,一個個衣衫破爛,面黃肌瘦。

“我的兒啦,你死得好慘哪……”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哭聲,傳進了唐伯虎耳內。

那是一個年青的少婦,坐在門檻上,緊緊地抱著已經死去的嬰兒,呼天搶地哭叫著,令人心碎。

災情慘象,把唐伯虎與文徵明的心揪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