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日芳半夜被人潑醒來,一天未進食肚子早已經空空,感受到滿臉的水,一時之間,真不知該舔還是該硬撐著。
轉頭向四周望去時,陌聲的荒郊野外,只能遠遠聽見風的呼嘯聲,期間夾雜著一些蟲叫聲,不知怎麼,一顆心便漸漸的沉了下去。
李日芳抑制住這股不安的氣息,滿臉慍色的,向崔瑩道:“你是誰,你們想幹什麼,我告訴你們,我是寧王最信任的人,你們若是動了我,來日朝廷查案,必定將你們滿家都抄了,男的流放做奴役,女的教坊當娼妓!”
唐伯虎等人聽得變色,面上怒色沸騰,特別是張夢晉,手都揚起,幾乎要近前去賞他一巴掌。
崔瑩抬手,止住了張夢晉的手臂,道:“在這之前,還是請李大人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李日芳害怕得縮脖子,只得強裝鎮定,但是氣勢不由弱了下來:“什麼問題?”
崔瑩道:“你為什麼要殺害崔文博?”
她父親這麼和善的一個人,為何會遭人迫害,她倒要問個清楚。
“你是崔文博之女!”
李日芳面色慘白,只強撐著道:“你要相信應天府的審判,不是我害的,是陳池乾的……”
“你不肯認?沒關係,我來替你說說,”唐伯虎回憶了那天,淡淡朝他一望,道:“九美圖被毀八,為了不承擔責任,你果斷將崔文博給勒死還吊在房梁,想偽裝成自殺,我說的可對?”
這些話乃是李日芳親自向右使解釋的,自然不會作假,如今這些話一出,李日芳原就灰敗的神色中透出幾分驚懼,色厲內荏道:“你是右使的人,是她派你來!”
“你說茉莉?”唐伯虎想了想,無所謂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就知道是她,一定是她搞的鬼!”李日芳心頭一痛,雙目通紅,幾欲殺人,被捆的身體想往前撲,便被張夢晉一腳踢回去。
唐伯虎聽得都煩了,問來問去,一點有用的訊息都問不出來,還不如直接用刑。
他轉頭對著張夢晉道:“我來,還是你來?”
崔瑩卻接上話,平靜地說道:“讓我來!”
文徵明有些震驚地望著她,這有些不一般,若是尋常女子恐怕都不忍直視,更何況是親自動手!
唐伯虎倒是覺得沒什麼,畢竟殺夫之仇親自報仇也是一種解脫。
張夢晉更是直接把桑紙遞到了明光手中,雙手贊同!
李日芳心下咯噔,捆在樹木上的雙手攥緊成拳,望著拿著溼紙緩緩走來的崔瑩,宛若如惡鬼一般恐怖。
只見她將一層薄薄的溼紙貼在李日芳臉上。
溼潤的空氣爭先恐後湧入臌脹發燙的胸腔,求生本能讓李日芳大口大口攫取能接觸到的空氣。
崔瑩看著死命掙扎的李日芳,冷哼一聲,道:“這才第一層,你就這麼難過了,那我父親被你們用繩索勒死的時候,你們可有動容之心!”
無錯書吧說完狠心地又將一塊溼了桑紙貼了上去。
還未等李日芳狡辯幾句,熟悉的窒息和粘稠又一次降臨。
李日芳鼻子呼吸不過來,努力想要張開嘴巴,可溼紙的厚重將他的口都封住了。
“圖在哪,圖是做什麼用的?”
清脆的嗓音從上方傳來,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讓人忍不住懷疑這個聲音是真的來自地獄的惡鬼。
李日芳腦子空白一片,只想著要透氣。
痛苦激起了他的求生欲,讓他使勁的甩頭,哪怕脖子被繩子磨疼了都不在乎了。
可頭部四肢被固定得死死的,他的搖動顯得有些無濟於事。
他費力睜著眼,臉上蓋著兩層桑皮紙被打溼受潮,隔絕了空氣,也讓他的呼吸越發困難。
唐伯虎皺著眉頭,這藏寶圖不就是埋金子的地方嗎!都這麼難受了,居然還不說!
難不成還有其它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於是,他將一塊新的桑紙打溼,遞到了崔瑩手中。
崔瑩見狀,當即將李日芳臉上蓋著的桑皮紙疊加到了三張。
等到他渾身抽搐的動作開始變慢的時候,然後又被揭下,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讓李日芳有了幾息喘氣。
不過珍貴的空氣沒有接觸多久,一邊的崔瑩又拿了一張桑皮紙在旁邊候著。
李日芳餘光掃到唐伯虎和文徵明手上的桑紙,先前的經歷讓他打了個冷顫,恐懼從腳底板直襲大腦。
崔瑩冷冷道:“你可想清楚了,這回再蓋上去,那就一張一張貼上去,再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李日芳胸口劇烈起伏,忍不住眯起眼,將身旁的幾個人看清楚。
“我詛咒你們下九陰地獄。”
他聲音沙啞而低沉,每說一個字便有種小刀子刮喉嚨的疼痛感。
饒是如此,也絲毫沒有解釋藏寶圖的作用。
唐伯虎思忖片刻,冰冷地哼了一聲。
“那藏寶圖看來除了金子銀子,應該還有一些讓你怕說了會滅族的東西……”唐伯虎半蹲著,靠近李日芳的臉,細細推敲,“寧王意圖謀反?還是勾結倭寇?”
李日芳聽到謀反兩個字,臉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
唐伯虎立馬觀察到了,不禁帶著些得意地哈哈笑了起來,道:“看來我猜中了!是謀反,對嗎!”
李日芳死死地盯著唐伯虎,大喊道:“不,我沒有!”
他不敢相信地看著唐伯虎,明明他都是面無表情的樣子,怎麼會被識破!
文徵明一臉不敢相信,楠楠道:“謀反?”
現在這位陛下,正值壯年,又如此地勤政,與上一位皇上幾年不上朝來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再加上有內閣三位大臣輔佐,朝廷總得來說,是蒸蒸日上的呀!
那寧王連而立之年都未曾到,才疏學淺又輕信他人,府裡都混進了邪教的臥底,這般愚蠢的人,如何有資格去謀反,他是萬萬想不出來!
張夢晉雖然早就放棄了仕途,但是寧王謀反還是驚到了他,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呀,寧王不想活了?
他頓時抓住崔瑩的手,兩人相互對視,這個訊息要是傳出去,可是要被寧王滅口的節奏呀!
這攤渾水將崔瑩三人弄得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