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神大人在上……”
“民女秀蓮今日入淮水龍宮……自願為奴為婢……”
“只求江神大人法外開恩……保佑我白家村來年風調雨順……”
“保佑我奶奶身體健康……平平安安……”
漆黑冷寂的夜裡,
身下是冰冷刺骨的江水。
聽著耳邊傳來的潺潺水聲,
白秀蓮強忍著心裡的害怕,躺在木筏上。
雙手合十,抱在胸前,嘴裡低聲呢喃道。
她所躺著的木筏四周空白處都是些喜慶物件:
有鍋碗瓢盆、手鐲、簪子、銅鏡……
都是些女子出嫁時才會用到的東西。
其中還夾雜著大量的嬌豔鮮花,
一眼望去倒果真有幾分喜慶……
在這由白家村村民精心為她打造的花床上,
年僅十七歲的白秀蓮心中感受不到任何溫暖。
她害怕。
害怕的全身都在發抖。
但她偏偏又不能做出什麼大動靜來。
因為白家村的村長告訴她:
淮水江神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女子。
若是她真的讓對方心生厭惡,就算是成功入了這淮水龍宮,江神大人也不會保佑他們白家村以及她那個病重的奶奶……
因此。
白秀蓮雖然害怕,但也只能強自鎮定。
“嘩啦——”
“嘩啦——”
因為全身都被牢牢固定在木筏上的緣故,
白秀蓮就連簡單翻身的動作都無法做到。
她只能默默忍受著那打溼了自己腳脖子的冰冷江水所帶來的刺骨寒意。
她是在白天被村民們送入淮水的,
已經在這江面上漂了整整六七個時辰。
但奇怪的是,自己身下的這“花床”並沒有被江水打翻。
甚至就連大一點的風浪都不曾遇見。
或者真如村長所說,
偉大江神的神力遍佈整片淮水,
是他在冥冥之中庇佑著自己……
“嘻嘻——”
“嘻嘻嘻——”
正當白秀蓮看著夜幕中的那輪圓月、思緒逐漸放空的時候,
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嬉笑聲。
雖然害怕,但她時刻牢記著村長的叮囑,不敢大聲喧譁,生怕惹得江神大人不悅。
只是有淚水從少女眼眶滑落,逐漸模糊了她的視線。
“是……是江神大人的使者嗎?”
她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嘻嘻——”
“嘻嘻——”
“嘻嘻嘻——”
聽到她開口,那嬉笑聲頓時更加明顯。
看來江神大人的迎親使者似乎不止一個……
“好白嫩的女人!”
嘶啞聲音開口了,只是卻透露著刺骨的寒意。
比這夜晚的江水更涼。
“是呀是呀!”
“這面板嫩的幾乎都能掐出水來!肯定要比那些豬羊的口感更好!”
夜幕中,
白秀蓮似乎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
只是這手法,卻和她在集市上挑選豬肉差不多。
“算了!帶回去吧!”
“剛好八爺也餓了!”
“這女人雖然只是個凡人,但長得還算勉強不錯,也能緩一緩八爺的心情!”
八爺?
這是江神大人的名諱嗎?
“那就動手吧!”
“免得夜長夢多!”
皎潔的月光下,
漆黑的江面上。
被綁在“花床”上的少女身邊圍著七八隻遍佈青色鱗片的醜陋妖魔。
他們手上稍一發力,那木筏就要被他們拉著沉入江底。
“我就說這裡怎麼妖氣沖天,原來是有你們這些雜碎在作怪。”
冰冷的江水連續嗆入口中,缺氧已經讓白秀蓮有些精神恍惚。
但她卻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
看見了有一墨衫人影身披銀月光輝,從不遠處踏浪而來。
聲音雖然冷清,但卻透露著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
“是……江神大人麼……”
——
方明手中黑刀出鞘,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江面上的七八頭金丹境妖魔。
“人是你們綁來的?”
這些妖魔已經被他砍斷了手腳,
漂浮在江面上,眼神之中盡是恐懼!
而那原本已經快要被他們拖入江底的木筏上,正蹲著一個一尺多高的小人。
他伸手探了探少女的鼻息,將其從木筏上解了下來。
“還活著。”
方傀開口道。
墨衫男人聞言心中算是鬆了一口氣:“你先帶她回船上。”
“是!”
方傀身形暴漲,很快就有了四五歲孩童的身高,身上長有一些青色鱗片。
他將少女抱在懷中,腳下如履平地,只是幾個跳躍間就遠離了此處。
“你你你、你到底是誰?!”
有一金丹境妖魔強忍著心中的恐懼開口道:
“是那些商會客船的護衛?怎麼如此不守規矩?!”
“規矩?”
方明聞言收回注視著方傀背影的視線,手指輕輕一勾。
先前說話的那頭金丹境妖魔就被一團江水裹挾著送到了他面前。
“你倒是說說——”
“這是何人的規矩?”
望著那雙不帶絲毫感情的漆黑雙眸,魚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他只覺得眼前這個人族武夫身上的氣勢甚至要比八爺更加可怕!
“這女人又不是我們搶來的,是那些村民自願送給我們的!”
雖然害怕,但那妖魔卻還是鼓足勇氣說道:
“哪怕是依你們大明王朝的律法來看,我們也沒有錯!”
“這是俺們龍王爺和你們大明皇帝的約定!”
龍王爺?
方明聞言挑了挑眉頭:“你說的是那淮水龍王?”
“當然!”
眼見這墨衫男人說出了自家龍王爺的名號,那魚妖頓時鬆了一口氣。
畢竟自家主子可是龍王爺的親兒子!
“平衡之道麼?”
方明想起之前李青峰曾和他說過的那些話。
元嬰境的妖魔和大明王朝的協議?
“既然你對那女人感興趣,那就送給你好了!”
眼見方明陷入了沉思,那魚妖再次鼓足幾分勇氣說道。
“只要你放我們回去就好——”
“不怕告訴你,俺們的主子八爺可是淮水龍王的親兒子!”
“你若是不守規矩得罪了他,那——”
“鏘——”
無錯書吧“廢話真多。”
方明隨手揮出幾道刀光,將那花船連同這幾頭魚妖全都斬成了碎末。
“這淮水這麼大,誰又能知道是我做的?”
墨衫人影轉身朝著身後的客船奔去,
冰冷的江風吹過,一道含糊不清的聲音消散在風中:
“什麼狗屁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