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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世界第一?

沙漠上,三個人從皮卡車把籠子拉下來,這籠子很重,落地就直接陷下去了一點。

開車的是哈桑在這裡的一個朋友,他有運貨的皮卡車。

這人從車窗伸出頭來,看著後面,問道:“你們確定我明天來接你們是吧?那今天晚上你們一晚上都待在這個籠子裡?”

副駕駛坐著哈桑的一個助手,也問道:“是啊,師傅,如果你們……嗯,想拉屎,那豈不是……”

“你給我滾!”

穆罕默德也翻了個白眼:“我們也有鑰匙的,真要有這種情況我們就自己開籠子走遠一點,聽到周圍有動靜就跑進來就是。”

“是啊,狼又不是幽靈,接近總是有聲音的。”

沙漠晚上其實很亮,不是城市裡面那種沒有燈光就什麼都看不清楚的情況,而且黑暗中人的眼睛會自動適應環境。

只要找好了位置,倒不至於跑到籠子裡的時間都沒有。

然後,又忙活半天,用繩子綁好了一頭羊。

為了能看得清楚,這繩子不算太長。

嗯,羊就是誘餌。

雖然有點對不起這個生命了,但是被人吃和被狼吃都是吃,希望他下輩子投個好胎,當一回食物鏈的頂層吧。

皮卡司機最後看了一眼這個籠子,抽了口煙:“那就祝你們順利吧,如果真拍到了近距離的照片,請一定給我一份……要不在這裡先給我拍張照?”

羅秉文給他和這輛車都拍了一張。

司機這才載著助手離開。

此刻,在這個孤獨的環境裡面,就只剩下這個陷進沙漠裡面的鐵籠子,和他們三個人了。

本來羅秉文就想自己一個人待著,但這兩個嚮導也太敬業了一點,而且似乎也有想近距離看看狼群的意思,就跟著一起來的。

畢竟在籠子裡面,在沙漠上,他們怎麼樣都是安全的。

狼群再兇猛,還能把鐵咬斷?

或者一群狼把這個需要車來託運的鐵籠子扛走?

哈桑拿著鑰匙,先把這個籠子的門開啟,說道:“這邊是有水源的動物聚集區,有蚊子,所以我們得做好防蚊,我可不想喂一晚上的蚊子。”

穆罕默德笑了一下,從衣袍裡面拿出一個綠色瓶子,還有蚊香,說道:“放心吧,我帶了蚊香和風精油。”

天慢慢沉下去,星光鋪在天上,像在黑幕上撒了把碎銀。

風也涼了,裹著沙粒吹過鐵籠,發出沙沙的響。

穆罕默德點的蚊香在角落燃著,青色的菸圈慢悠悠飄出去,混著風精油的味道,把嗡嗡的蚊子擋在籠子外。

開始是有點無聊。

雖然是找了很久才確定的位置,但畢竟狼群不是設定好的電腦軟體,說怎麼走就怎麼走,就只能靠哈桑的經驗來猜。

羅秉文玩了一會兒手機,然後穆罕默德居然拿出了一副牌。

啊?

你還有這玩意兒?

穆罕默德哈哈笑著,說道:“我專門買的,平時也玩不了,也只有來華夏客人的時候能一起玩一玩,咱們這兒正好三個人,玩兩把?”

反正無聊,就玩兩把。

沒有任何輸贏,輸掉的人就洗牌,很久就打了幾輪,從來沒接觸這種玩法的哈桑洗牌最多,他正覺得煩呢,耳朵忽然動了動。

突然,他按住了羅秉文的胳膊,聲音壓得極低:

“別說話,聽。”

羅秉文停下自己的動作,他也仔細的聽。

之前還沒注意,現在一聽才發現有東西走動的聲音還很明顯。

遠處傳來細碎的沙粒磨擦聲,不是風,是有東西在走,還帶著極輕的、像從喉嚨裡滾出來的低嚎,悶悶的,卻透著股冷意。

狼來了!

穆罕默德悄悄摸出手電筒,往聲音來的方向快速晃了一下,又趕緊關掉。

羅秉文順著光看過去,心跟著提了提。

沙丘陰影裡至少藏了五匹狼,灰棕色的毛貼在身上,把輪廓收得極瘦。

最前面那匹狼體型最大,耳朵尖上沾了點沙,正低著頭嗅地面,偶爾抬頭時,眼睛在暗光裡亮得發綠。

這應該就是頭狼了。

看著就很兇猛。

哈桑的聲音壓得像氣音,“都是小群活動,頭狼帶隊,抓大點的獵物才好分食,他們應該是盯上我們了……或者說,我們旁邊的羊?”

那羊是受傷的狀態,這很好辨認。

因為羊的腿提前被打了兩棍子,現在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狼就喜歡找這種弱者欺負,不但容易獲得食物,還能減少體力。

說話間,頭狼突然抬起頭。

羅秉文聽得清清楚楚,他朝斜前方的沙棘叢方向低嚎了一聲,聲音短而尖。

緊接著,另外幾匹狼立刻動了。

羅秉文猜測這聲音是命令。

而且配合得還很好,兩匹往左邊繞,腳步輕得像飄,而另外一些貼著沙丘根往前挪,把沙棘叢的後路堵了。

羅秉文這才看見,沙棘叢裡藏著只半大的沙狐,正縮著身子往叢深處鑽,尾巴繃得筆直。

他趕緊掏出相機,想了想,又放下相機,拿起速寫本。

這裡的光線太暗了,相機需要時間才能拍出光線正常的照片來,但動物捕獵的時候哪有時間給你時間成像?

那都是一瞬間的事情。

所以想要記錄下真實的狼群捕獵,除了用腦子記住,對羅秉文來說另外一個方法就是畫。

他的動作快,神態記錄精準。

對他個人來說,速寫畫下來的畫面,和用相機拍下來的東西差不多。

羅秉文藉著星光飛快勾線條。

頭狼站在原地沒動,前爪微微分開,身體壓得很低,像在指揮。

左邊繞路的狼把腰弓得更狠,幾乎貼著沙子走,連尾巴都夾在腿間。堵後路的狼則放慢速度,耳朵轉來轉去,在聽沙狐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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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圍堵了。”哈桑握緊了獵槍。“這頭狼夠聰明,知道斷後路。”

話音剛落,頭狼猛地往前竄了兩步,對著沙棘叢嚎了一聲。

沙狐慌了,從叢裡竄出來,想往籠子這邊跑。

離得近了,羅秉文甚至能看見它爪子上沾的沙粒,還有眼裡的慌神。等看到前面有了人類,這小沙狐愣了下。

這一停頓,左邊繞路的狼突然從斜後方撲過來,雖然沒咬住,卻把沙狐的方向逼偏了。

緊接著,堵後路的狼也動了,一口咬住沙狐的後腿。

沙狐慘叫一聲,想回頭撕咬,頭狼已經衝了上來,一口咬住它的脖子,動作快得像道灰影。剩下的狼立刻圍上去,其中有兩頭看著籠子的方向。

這邊有一頭瘸腿的羊。

沙狐也是倒黴,本來就想看看,要是沒愣神估計也是能跑的,但自然界哪兒來這麼多意外,死了就是死了。

剛才被他們認定頭狼的傢伙開始吃沙狐。

另外幾頭朝著籠子這邊圍了過來。

羅秉文聽到穆罕默德吞了自己的口水,咕嚕的一聲,聽起來特別明顯,向下看去,他的手指也因為緊緊握著獵槍而發白。

他導遊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這場面。

雖然潛意識裡知道自己很安全,但聽到狼群的低吼,嘴角的口水,冰冷的眼神,還是會忍不住的有些害怕。

羅秉文的鉛筆頓了頓,指尖有點發緊,卻還是飛快勾下狼眼裡的那點冷光。

嗯,還帶著點疑惑。

這人類怎麼看到他們不跑呢?平時不是聽到聲音就跑得遠遠的嗎?

越靠越近了。

幾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來,羅秉文原本是坐著在畫畫的,現在感覺自己手都有些僵硬,不如平時的時候靈活。

這狼沒見過籠子,前爪往前挪了兩步,試探著湊到籠邊,鼻子幾乎貼在鐵條上,撥出來的熱氣在冷夜裡凝成白霧,還帶著股腥氣。

緊接著,它突然抬起爪子,往鐵條上扒了一下。

哐啷!

要不怎麼說是鐵籠子呢,金鐵交加的聲音響起來,嚇了狼一大跳,它吼了一聲,但也嚇了穆罕默德一大跳。

“操!”

穆罕默德的手唰地摸向獵槍,指節攥得發白,槍口都快對準狼頭了。

“別開槍!”哈桑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手腕,聲音壓得又急又沉,“鐵條比你胳膊粗,它們咬不動!你一開槍,反而會惹毛他們!”

穆罕默德的手還在抖,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可它們在扒籠子!萬一……”

“沒有萬一!”羅秉文一邊畫一邊說,指了指籠底,“籠子陷在沙裡半尺深,它們拖不動,咬不斷,頂多是好奇!你看!”

那匹狼又扒了兩下鐵條,爪子大概被硌疼了,往後縮了縮,轉頭朝沙丘方向低嚎了一聲。

很快,頭狼從後面走了過來,體型比這匹狼大一圈,嘴裡還沾著沙狐的血。

它沒扒籠子,只繞著籠子轉了半圈,鼻子在鐵條上嗅來嗅去,眼睛亮得發綠,盯著裡面的人看了兩秒,喉嚨裡的低吼更響了。

羅秉文趁機低下頭,翻了一頁新的,鉛筆飛快動著。

頭狼繞圈時繃緊的肩背,爪子踩在沙裡的深痕,還有它盯著鐵籠時那點疑惑的眼神,它大概想不通這玩意兒是什麼,為什麼咬不動,也扒不開。

它在試探,不是進攻。

哈桑慢的聲音放輕,“沙漠狼精得很,知道什麼能惹,什麼不能惹。這鐵籠子它們沒見過,摸清楚沒用,就不會浪費力氣。”

果然,頭狼又繞了一圈,突然抬起頭,朝那匹扒籠子的狼嚎了一聲。

那狼立刻收了爪子,退到旁邊,眼神還黏在籠子上,卻不敢再碰。

緊接著,頭狼轉身走向羊,一口咬住羊的脖子,往後拽了拽……羊疼得咩咩叫,卻沒力氣掙扎,本身就是瘸子,能咋辦?

其他狼立刻圍上去,有的咬腿,有的咬耳朵。幾匹狼一起用力,把羊拖得在沙地上蹭出道淺痕。

這次,它們沒再看籠子一眼,顯然是確認這鐵疙瘩沒威脅,也沒好處,不如先拖走獵物。

但他們拖不走。

手臂粗細的麻繩死死的綁在羊腿上,不把這頭羊整個的砍斷,是不可能把羊拖走的,那就和拖一個鐵籠子沒什麼區別。

穆罕默德這才鬆了口氣。

他小聲說道:“嚇死我了,我還因為狼要咬籠子。”

“給他們幾年時間也咬不開。”

羅秉文沒加入聊天,他一直在畫畫呢,感覺每一個畫面都很有自然界的兇殘,尤其是幾頭狼看著他們,警惕,兇狠的看著,但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而頭狼正嘴角帶血,其他動物的血,然後緩緩朝著他們靠近。

這畫面簡直太美了,太震撼了。

他當畫家,就是想要把自己透過景色的時候看到的情緒,再用繪畫給創造出來,這就是羅秉文想當畫家的原因。

拉不走,狼也放棄了。

就在這裡吃著東西。

羅秉文有點反胃,臭味順著風衝進他們鼻子裡面,但現在只能忍住,打不了不往後面看,氣味什麼的很快都能散。

但也狼也聰明。

很快就把腿吃完,咬斷了,於是,幾頭狼拖著這頭可以吃兩頓的肥羊往巢穴走去。

籠子外的星光更亮了。

風裹著沙粒吹過鐵條,還能聽見遠處狼群拖拽羊的沙沙聲,很快就沒了影。

穆罕默德摸出煙,手抖著點了兩根,遞給哈桑一根,問了問羅秉文,才說道:“不會好,煙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以後再也不陪你幹這種事了,心臟受不了。”

哈桑看了看羅秉文拿在手裡的一個本子。

咦?

本來記得是新本子啊,都用了這麼多了?

他隱約記得,在他們被狼群嚇得半死,又放鬆,又聚精會神看著,又如釋重負,反正各種情緒都輪番上陣的時候。

羅秉文一直沒停下手裡的筆。

像是機械一般,一直在創作著。

“你畫了這麼多?你這手也太快了,怪不得說你是世界第一畫家呢。”

羅秉文活動著自己的手,聽到之後回頭看一眼哈桑,問道:“世界第一?誰說的?被是捧殺我吧?”

“我們國家論壇上說的,暫時沒有畫家出來說什麼,一片好評。”

羅秉文之前在埃及的時候暴露了,很多喜歡畫畫,關注國際畫壇的埃及人都知道了羅秉文來到了他們的國家。

尤其是羅秉文還創作出了敦煌沙漠,這麼有他們沙漠風情的作品。

這也就是普通人不能見到羅秉文的新畫。

不然,這世界第一,至少在北非這片地方,絕對算得上是實至名歸了,沒有人會有反對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