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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第三百八十四幕:破例

屋內此刻是風一般的寂靜,能夠聽到的只有鼓風機呼啦呼啦的聲音。

“[Emotion],別稱幸運77試劑,是一種從肉體上面提取的情感激素注射劑,由於很多全息化的生命無法產生類似的激素,因此當他們身體的情緒調節出現問題的時候,就會來到地下黑市購置這樣的物品,回到家中會用特殊的波導液態槍對著空中噴灑,並在沐浴的過程中,獲得精神焦慮的緩解。醫生曾經嘗試從仿生蟲系人又或者培養皿中的矯正人中提取仿生素代替,但作用壓根無法到達初始生命的一半。值得一提的是,一次50毫升的皮下情感激素售價為十年波導資料。””

海納因站在私人病房的入口處,天天則在他的身旁,波段凌坐在走道的地面上、

他說這些只是想給不知道條件內容的天天解釋一下而已。

但內心還是非常震撼的,他把目光放在了馬金德的臉上。

此刻那種略有著歲月痕跡的臉龐神色平靜,藍色的瞳孔中毫無波瀾。

“你也是知道的,醫生。波段淩小姐是裝有自序器的全息人,她自己可能都需要大量的情緒激素來調節不穩定的情緒,你竟然還想要她獻出所有的情緒激素,你不知道提取激素會讓捐贈者的身體陷入到極度抑鬱,甚至會在不知不覺中走向毀滅的狀態嗎?”

吊燈上如同寶石般閃耀的水晶發出琉璃般的光澤。這東西的造假並不便宜,燈光的效果也是一流的,很難不讓連聯想其中所包含的價值。

馬金德的臉上甜甜一笑,隨即閉上了眼,深呼吸了一下。

“一歸一診所一直都是這樣的。再說海納因隊長,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那麼我甚至都不會讓這個傢伙躺在一天需要不菲波導資料的私人病房。醫生又不是什麼慈善機構,我們在救治過程中確實存在著索要代價的行為。但我們正直,我們提前告知了病患的家屬,讓他們好好的考慮自己是否真的想要救回內心認定的非常重要的生命。”

側過臉臉在房間霧化的玻璃上映照出柔和的一面。

“很多人帶自己認為重要的人來到自己並不是因為他們真的想治好病患,而是為了壓死病人內心最後一根稻草。設想一下,我提出的代價足夠荒謬,病患就會覺得自己拖累了整個家庭乃至其他人本應該得到的幸福,這樣他原本渴求的信念就會因為遇到的情況而大打折扣。最終,一歸一診所救助的病患數量其實不算太多,因為大多數時候,到訪的人都沒有做出能夠一換一的準備,愛自己甚至愛別人的內心會在一步一步斟酌,考量,比對,乃至私慾的支配下消失殆盡的。只是現在,這個男孩子昏迷了,他的狀態甚至都已經聽不到我們到底在說些什麼了。”

他用指令器呼喚出一個記憶棉沙發複製,然後讓身體以放鬆的姿態靠了進去。

這話當然不是說給海納因聽的。

馬金德所教育的物件是波段凌。

在他的生命中,最討厭的情況無非兩種:1)虛情假意的愛;2)令人作嘔的友誼。

現在波段凌將兩樣全部佔據了,因為馬金德打從一開始聽到她的要求的時候,就是為了折磨她的精神意志,好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到底有多可笑。

屋外是矮小樹木的盤根錯節,那遒勁的枝丫帶著無法估量的生命力。

“你確定你能夠救回他的性命嗎?不使用基因編輯的手段?”波段凌再次確認道。

她的聲音冷冷地,就好像經歷著徹骨的寒冬。

“這點問題還是難不倒我的,我無法保證他恢復到最佳的狀態,但是能夠恢復腎臟百分之三十的功能還是錯錯有餘的。當然你想完全治癒他的話,那你得回到奧丁區——那裡才有能夠挽救他生命的醫生。”

波段凌沒有理會馬金德醫生下一步的內容,她只是靜默地面對接下來所要發生的一切。

看不清是松樹還是櫟樹,但泛著墨綠色的葉片顯得兩者幾乎沒有太大的差別。

“你分明就是在危難人。她是全息人,就算她答應了你。她也拿不出你想要的東西,你不僅僅沒能得到你想要的,你甚至還會耽誤救治病人的時機。我是不能理解一歸一診所所謂的救治規則,但我能夠理解的是,你對這件事的態度真的是我見過最醜陋的傢伙。”

金色肌膚的女孩似乎有些特別,像是全息化的模式,但又沒有自序器的存在。選擇性黑色素的效果幾乎完全沒有在她的身上體現,就好像虛擬的資料突然具備了人工智慧一樣,只是外貌看起來跟坐在地上的女孩有些類似。

堅實小小的胸脯就跟沒有發育完全一樣,大聲質問大人的神色帶著少見的威嚴責罰。

馬金德笑了,他又笑了,但不是因為他是一個變態,而是對孩子如此純真的發言感到好笑。

“我挺喜歡你的說法的。”

他從柔軟的記憶沙發靠背中直起了身體,接著說道:“但是如果真的想做到的話,那麼還是能夠達成我的條件的,這一次我也不為難你們了,出售波段凌女士四十年的情感激素就夠了,當然這個過程我可以等。確實波段凌女士現在無法在全息化的身體下給與令我滿意的籌碼,但波段凌女士還是有能夠改變此刻現狀的手段不是嗎?”

馬金德不知從什麼兜裡掏出了一張小紙條,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地字眼,然後朝站起來的女孩位置扔了出去。

“做個參考如何?”

劃過的弧線完美落到了波段凌的手心。

“回到奧丁區找到你遞交的肉身吧,等到你回覆到肉體模樣的那一刻再來這裡付出你所願意付出的報酬,作為條件,我可以先拯救一下你的夥伴。”

“跟我一根筆——”波段凌將接到的檔案攤開,上面的內容無非就是馬金德醫生先前提到過的條件:賣出自己所有的情感激素。

情感激素很重要嗎?

快樂又是什麼呢?就算最後自己感受到了快樂,也許有那麼一刻,當身邊的男孩不在人世的這件事迴盪在腦海裡時,她一定能夠感受到心裡巨大的悲傷的,那時,她就算願意付出十輩子的情感激素也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了。

生命就是生命,死掉了就是死掉了。

因此,在還有機會的時候就拼盡全力,是這個男孩子一直以來再告訴波段凌的一個道理。

她漸漸不在享受公主的身份了,她發現當一名騎士似乎帶著更加強烈的榮譽感。

他們的每一天都是充實的,都有為之奔赴的理想,他們總是給容易陷入悲傷的女孩子力量。

也正是這樣,波段凌已經不想當那個在城牆上等待營救的公主了。

她離開了白銀之廳的緣由就是,她願意在未來的任何時刻為心愛的男孩分擔一部分他在將來可能會面臨的苦難。

她就是這樣想的,現在時機也已經成熟了。

波段凌二話不說地就在條約上籤署了字樣。

因為如果樓轍在現在死亡的話,她會抑鬱到死的。兩者相比之下,她甚至已經佔了大便宜了。

也許,事實在某一刻已經超乎了馬金德的想象,他所認為的一切並不是小孩子的過家家,而是真正的愛以及友誼。

“海納因幫我查詢一下天空之海的航班,樓轍暫時就交給你了,我會在他手術的時候搭乘飛空艇回到奧丁區的,正好我在那裡也有一些必須要完成的事情。”

“也許你不用這麼急,等著樓轍手術完成的時候,到時候再回去也不遲,如果他在醒來的那一刻看不到你的話,那麼我猜他一定會很失落了。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因為揹著他的時候,他可是在睡夢中反覆地叨叨你的名字呢。”海納因知道天天在擔心著什麼,只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在勸阻著波段凌不要莽撞。

與此同時,布上手術檯的馬金德開始做著手術前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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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我必須告知你們一下,按照我的能力,也就是黑市中最為著名的基因分離技術,在手術中植入的細胞具有分化成新一輪功能組織的作用,因此我只能保證,在我的能力下以及不清楚受累面積的情況下,保證這個病患的腎臟恢復到先前百分之三十的水平。”

“百分之三十?”天天有些不太滿意。

“百分之三十已經是地下黑市所能夠掌握的最高超的水準了,要完全治癒的話,那麼就必須篡改致病的基因片段,那種工程需要大量的校對以及高精準度的儀器,是這裡所無法具備的。但很多人來到這裡的原因不就是因為他們無法得到頂尖醫療機構的幫助嗎——因為在全息世界,最優秀的醫生從來不是為居民服務的,他們為‘神’服務。”

是的——聖托里心一直就是打著拯救生命的旗號在為‘神’服務的。

注射的麻藥開始發揮著作用,隔離的玻璃倉能夠看到馬金德臉上細密的汗珠。

冷冷的刀具劃破了樓轍脆弱的肌膚。

他顯示感覺到了冷,接著就陷入了持續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