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8日,04:00。
夜色之濃,莫過於黎明前的黑暗。
……
顧夜:“這些事情,秦大哥是怎麼知道的?”
秦義:“後來審馮一鳴的時候知道的。”
秦義慨然一嘆:“我平生佩服的人只有韓大哥,後來孫倩算一個,再後來溫陽又算一個。”
顧夜:“如果韓隊長不走,他會死嗎?”
秦義:“根據之後發生的事情,我想會。”
顧夜眼眸微動:“如何殺?”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他們’總會有辦法,也一直有辦法。”
秦義苦澀的笑了笑,緊接著話鋒一轉:“但是,他們的計劃有一個致命的弱點,無論如何也抹殺不掉。”
顧夜嘴角抿了抿,沉聲吐出兩個字:“曝光。”
秦義狠狠點了下頭:“對!只要這一生一死兩個人曝光在公眾面前,一切就明白了!”
“若是再基因驗證一下,就更是鐵證如山。只是……”顧夜沉默了一下,說道:“人海茫茫,上哪找這兩個人?”
秦義微微一笑:“若是放在以前,的確不好找。但現在,不是已經有一個了嗎?”
顧夜目露精光,恍然道:“韓雅兒!”
秦義:“不錯,正是她。韓雅兒,是所有人的焦點。教授要用她救命,所以在做器官移植手術前,不會殺她。”
顧夜:“但還需要找到一個人,一個和韓雅兒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否則單憑雅兒一個是沒用的。”
秦義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這就是凌盈盈聰明的地方。
無錯書吧如今韓雅兒一案獲得舉國關注,只要韓雅兒一日不落在教授手裡,那教授就一日不得安寧。
馮一鳴、鄭墨、封常等人固然重要,但即便招認,也是空口無憑的天方夜譚。
韓雅兒!只有韓雅兒才最為重要!
凌盈盈就是要以韓雅兒為魚餌,釣上一條條大魚。
最終,將那個藏在茫茫人海中,與韓雅兒一模一樣的人釣出來。”
顧夜輕聲說:“攻敵所必救,確實好計策。只是,凌盈盈怎麼敢肯定這個人一定會出來。”
秦義:“因為這個人得了重病。只要不想死,就一定會做些什麼。”
顧夜眉頭微皺:“既然韓雅兒是魚餌,那自然要露頭。
如果事情真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我想教授寧願不做這個移植手術,也會派人殺了韓雅兒。”
秦義搖頭笑了笑:“他絕對不會。”
顧夜有些疑惑:“秦大哥怎麼如此肯定?”
秦義沉默了片刻,然後耐人尋味的說道:“你知道韓雅兒是教授的什麼人嗎?”
顧夜搖了搖頭,隨即身子傾了傾:“難道秦大哥知道?”
秦義灑然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右腿:“十年已過,若是連這都不知道,那我這腿就白斷了。”
聽到這話,顧夜不著痕跡的看了看橫在外面的瘸腿,心中蒙上了一層晦暗。
秦義似是看穿了他的心事,蒼老的臉龐微微動容,隨即平靜的說:
“顧局不用傷感,與亡人相比,我能活著已經很好了。”
顧夜點了點頭,環視了下著簡陋的環境,感受著屋內的寒意,又看了看床上單薄的被子:
“這裡太冷了,秦大哥還是搬出去住吧。”
秦義擺了擺手:“人老了,就習慣了,不用麻煩了。”
顧夜有些過意不去:“那明天我給秦大哥加幾床被子。”
秦義微微一笑,渾濁的眸子看著顧夜:
“昔日勾踐臥薪嚐膽,不敢忘家國之恥。今日,我不過睡在陋室,受些寒風,又何足掛齒?
老頭子平生所願只有一件,便是推翻舊案,還逝者一個公道。
顧局要真想幫我,就破了這個案子。”
一番話,令顧夜血氣上湧,沉聲應道:
“秦大哥放心,顧夜即便竭盡此生,也會還逝者一個公道,還世間一片青天!”
“好!我看你小子一定行!”秦義高興的笑了笑,然後拍了拍腦袋:“老頭子不中用了,剛才說到哪了?”
顧夜倒了杯茶水,遞到秦義跟前:“剛剛說到,韓雅兒是教授的什麼人?”
秦義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隨即緩緩將茶杯放下,眼眸微微一縮:“教授的人都叫她小姐。”
“什麼?”顧夜驚聲道:“是教授的女兒?!”
“從某種意義上,可以這麼說。”
“某種意義?”顧夜思忖著這句話,沉默了少許,然後目光一震:“韓雅兒是教授女兒的克隆體!”
“顧局果然聰慧異常。”秦義笑了笑:“所以,韓雅兒是救他女兒命的人,定然是不會殺的。”
“明白了,只是教授不能等這陣風聲過了嗎?只要這段時間過了,那麼公眾的注意力便會轉移,到時候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找到韓雅兒,不是更好?”顧夜再次目光灼灼的看著秦義,道出心中的疑惑。
秦義擺了擺手:“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先不說等風聲過了以凌盈盈的手段會不會讓教授找到韓雅兒。
單說這時間,教授就耗不起。”
“時間?”
“對,就是時間。”秦義眼眸微垂,想起曾經的往事:
“若是我沒記錯。為了不節外生枝,安全起見,按照教授的習慣,會在手術前七日製造假死現場,讓克隆人消失。”
“七日,七日……”顧夜喃喃重複著天數,想起曾經韓自在說的七日後一切都會真相大白,不由得茅塞頓開:“七日,就是教授忍耐的極限。”
秦義點點頭:“不錯,七日後手術會如常進行,如果供體沒有就位,他們拿什麼做手術?
如果真是這樣,恐怕這位教授的女兒,將命不久矣。”
這時,顧夜又想到一個問題:“難道教授不能更換手術時間嗎?”
秦義果斷的說道:“不能。”
“為什麼?”
“因為過程極其複雜。
選址問題,安保問題,器材問題。
更重要的是,這樣一場大型手術,需要的醫護人員必然不少,而這些人的時間安排都不是一致的。
說不定,明天他們其中某個醫生就要為某一位大人物準備手術。
所以,這樣的一場手術都是事先幾個月策劃好的。
一旦有變,就是事關人命的驚天大變。教授做這行多年,自然知道其中利害。
退一萬步講,即便教授耗費時間再重新安排,但時間是不等他的。
他沒有選擇,只有這一次機會。”
顧夜不解道:“一次機會?什麼意思?”
秦義的眼眸意味深長的閃了閃:“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他的女兒再過半年就會去世了。”
聽到這話,顧夜猛然一驚:“半年?竟然這麼快?若是這樣,他為什麼不……”
秦義:“為什麼不提前做?是不是?”
顧夜點了點頭:“不錯。”
秦義望著窗外的飛雪,喃喃道:
“對呀,以教授謹慎的性格,怎麼會拖到現在呢?這個手術半年前就應該做好了。”
一時間,沉默寂靜充斥著小小的檔案室。
唯有窗外,風聲呼嘯。
……
十分鐘後。
秦義靜靜的看著一片片飛雪,看著高懸天上的明月,喃喃道:“其實,教授有一個秘密。”
顧夜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秦義開口。
他知道下面說的話很重要,所以沒有打擾,只是靜靜的聽著。
“教授這人凡事都會留個後手,那些達官顯貴們只有一個自己的克隆體。
但教授不一樣,他從一開始就料想了意外情況。
所以,他為自己的女兒,準備了兩個供體。”
顧夜聽到這話,心如大石陳海,掀起驚濤駭浪:“兩個?竟然有兩個?”
秦義點了點頭:“教授有種強迫症般的精準,這兩個供體應是相差半歲。
若是我沒有料錯,半年前應該是另一個女孩作為供體。”
顧夜:“這個女孩和韓雅兒長得一模一樣。”
秦義:“對,一模一樣。但照現在的情況,那個女孩顯然不知道為什麼消失了。
所以才時隔半年,教授又重新謀劃換了韓雅兒做供體。
這兩個人做手術的時候應該都是一樣的年紀,十四歲。
這是一個最好的年齡,器官發育的足夠成熟,也能活的足夠長。”
剎那間,顧夜對於為什麼案件頻繁發生在第一中學的原因恍然大悟,思忖了片刻說道:
“那個女孩為什麼消失?”
秦義:“或許是凌盈盈的手筆。”
顧夜:“若是凌盈盈的手筆,她豈非半年前就在策劃此事了?那個女孩難道死了?”
秦義猶豫了一下:“或許不是,以她的性格,應是做不出這樣的事的。”
聽到這話,顧夜不由得眼眸微閃:
“秦大哥,您到底和凌盈盈什麼關係?好像對她很是熟悉。
而且,您對教授的事情也很是熟悉。”
“盈盈不過是當年的故人罷了。”秦義微微一笑:
“至於教授,當年跟著韓大哥調查他,總會有些收穫。要不然,真當我們江城雙壁是吃白飯的?”
顧夜沉默了片刻,然後問道:“既然凌盈盈是您的故人,那您一定對她很瞭解。”
秦義笑了笑:“有過幾面之緣,說不上多瞭解。”
顧夜:“那麼凌盈盈為什麼如此執著這樁舊案,當年,她究竟扮演著什麼角色?”
秦義眼神微動,在心中想著如何作答。
但就在此時,一個電話恰如其分的打進了顧夜的手機。
“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