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正身子前傾,看著孫倩:“後來呢?你是怎麼知道教授的計劃?”
無錯書吧孫倩似是想起了往事,眼神有些悵惘:
“後來,我慢慢爭取到了教授的信任,工作次數漸漸頻繁起來,工作內容也越來越靠近核心。”
韓正:“什麼核心?”
孫倩:“我看到了他們。”
“他們?”韓正疑惑道,隨即恍然:“是移植器官的人?”
孫倩沒有反駁,只是說道:
“我更喜歡稱他們是換命的人。
手術前,他們是的命運是一生,一死。
手術後,便是一死,一生。
一場手術,兩個人的命運之輪徹底扭轉。”
韓正心中一沉,面色凝重的問道:“難道,他們真的長得一模一樣?”
孫倩輕輕一笑:“還是有些區別的,畢竟是年紀不同。
還有就是後天環境不同,所以有的吃的胖些,有的吃的瘦些。
但是,只要把兩個人擺在眼前,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們不過一大一小的模板罷了。
正如批次生產的洋娃娃,只是一個小號,一個大號,小的賣的賤些,大的賣的貴些。”
聽到這番話,韓正血氣上湧,不禁沉默了片刻,然後問道:“你知道他們做手術的地點在哪嗎?”
孫倩搖了搖頭:“他們從來沒有一個重複的手術地點,都是臨時通知,所以即便曾經去過也沒用。”
韓正眼眸灰暗了一下,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立刻希冀的看著孫倩:
“你既然在那工作,想必見過其他工作人員。我想。可以從他們身上突破。”
然而,等待韓正的又是一個失望的答案。
“韓隊長,放棄這個想法吧。這樣危險的機會,教授是不會給的。
那裡工作的每一個人,都不認識彼此的面容,也不認識彼此的聲音。
因為自從我被教授信任能進入核心區後,每一個人都會戴上一張精心設計的面具,掩蓋面容,修飾聲音。
所以,即便我去過很多次,見過很多人,也不會知道他們是誰。”
一番話,令剛剛升起希望的韓正再次墜入深淵。
最後,他再次掙扎的問道:“物證,有什麼可信的物證?比如拍下的照片。”
他多麼期望的得到的是肯定的答覆,可惜得到還是失望:“沒有,我們是不準攜帶任何電子裝置進入的。”
韓正深深嘆了口氣,無奈的垂下頭,思索著孫倩說的每一句話。
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那這個案子牽涉太大,大到超過了自己這個刑警支隊長的能量。
但對於自己安危,韓正卻沒有絲毫放在心上。
他自從踏上這一行,便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麼樣的危險。
不管面臨何等難度的案子,只要是案子,就是要破的。
更何況這個案子事關人命。
直到現在,韓正都牢牢記住當初老師叮囑的五個字:
人命大如天!
可是,現在的情況顯然不容樂觀。
既無旁人佐證,又無可信物證。所有的一切,都是孫倩的一己之詞。
而這一切,又是如此的荒誕與離奇。
讓自己如何立案?
恐怕僅僅提出來都會招人笑柄。
而且,韓正腦海中隱隱覺得,孫倩剛剛說的話有一些古怪。
但哪裡古怪,又一時沒有頭緒。
……
“確實很古怪。”
檔案室中,顧夜的話語輕輕迴盪著。
下一刻,秦義晦暗的眼眸頓時放出奪目的光亮:“哪裡古怪?”
顧夜微微一笑:“漏洞百出,前後矛盾。”
“哦?”秦義試探道:“何以見得?”
顧夜揉了揉太陽穴,整理了一下思緒:
“首先,根據孫倩所言,幾年前教授的人找到了她,說服她做一項工作,輔助醫生將受精卵移植到胎兒母體。她認為這對自己是一種莫大的榮幸,所以沒有猶豫就接受了。”
秦義:“不錯,有什麼問題?”
顧夜:“早期孫倩的輔助工作雖然沒涉及案件核心,但卻看到了孩子的宿主,也就是懷孩子的母親。
若是事後參與工作的人員有人獲得信任升職,再因某種原因反水,比如孫倩。
那麼就是天大的麻煩。
她所掌握的資訊甚至比做手術的人還要多。
因為她看到了一張張母親的臉,也就意味著只要有耐心,她也會看到生下來的一張張孩子的臉。同時意味著稍加排查,便知道孩子真正的父親或母親是誰。
若是知道這一點,那麼對於教授,對於那些渴求永生的人來說,就是驚天大禍!”
秦義沉思了片刻,點頭道:“有道理。”
顧夜:“所以,孫倩的話根本就不通。
她說,因為自己被教授信任能進入核心區後,每一個人都會戴上一張精心設計的面具,掩蓋面容,修飾聲音。
這就說明,即使是核心區的人,教授也不信任。
既然如此,又怎麼可能信任作為新人的孫倩,讓她睜著眼睛看見一個個受孕的母親。
若是讓她看不見,那就只有一個辦法。”
秦義:“什麼辦法?”
顧夜:“自然如核心區的人一樣,每個人都戴著面具。
但若是如此,傻子都知道這裡面絕對有問題,孫倩又怎麼可能欣然前往為教授工作?”
秦義:“有道理。”
顧夜:“更為重要的是,我相信即使是手術的時候,躺在手術檯上的人也都是戴著面具的。
那麼既然孫倩根本看不見他們的長相,又怎麼知道長得一模一樣?”
秦義聽到這裡,不由得擊掌佩服道:“果然後生可畏,韓隊長絞盡腦汁才想清楚的事情,你竟然片刻之間便看穿其中關鍵。”
“秦大哥過獎了,”顧夜謙遜的笑了笑:“不過,孫倩說的最重要的一個謊言卻不是這些。”
聽到這話,秦義不由得面色一變:“難道,連這個你都看出來了?”
顧夜:“我所言只是猜測,不一定正確。”
秦義:“但說無妨。”
顧夜:“孫倩應該知道,自己所說的都是一己之詞,不會有人相信,也不會被當做呈堂證供。
既然如此,她冒著生命危險來到警局,就絕不會只是說這樣一番驚世駭俗之言。”
秦義:“那她想做什麼?”
顧夜:“給你們證據。”
秦義:“什麼證據?”
顧夜:“物證。”
秦義:“可她說了,沒有物證。”
顧夜:“我想,那是因為當時還有另一個人在看著你們。”
……
2003年3月9日,18:50。
江城公安局,審訊室外。
楚風正透著單發玻璃,目光陰沉的盯著孫倩。
從剛剛進去到現在,從孫倩的嘴中蹦出的每一句話,都能要了‘他們’的命。
這期間楚風都沒有阻止,只是眼睜睜的看著。
因為他在等孫倩拿出一件物證。
他不知道這是件什麼物證,或許有,或許沒有。
當然,沒有最好。
……
最終,楚風露出一抹詭異笑容,原來她什麼都沒有。
既然如此,那就連命也沒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