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8日00:30。
海天城。
林雪看著洋洋灑灑的白雪，苦澀一笑：
“後來，張希將馮一鳴領到我們面前，對我們說這是她的男朋友。至今為止，我還記得張希臉上幸福和自信的笑容。你應該知道，這樣的笑容，在她這樣的女孩子身上是極難看到的。”
冷旋的腦海浮現著馮一鳴儒雅秀氣的臉龐：“他當時的模樣，確實招女孩子喜歡。可惜，實在是可惜……”
林雪眼眸微暗，喃喃道：“有時候即便知道一切，你也無力阻止事情的發展。如果重回那年，我相信一鳴依然會選擇這樣一條路。”
冷旋：“他應該知道，一旦踏上了，就是一條不歸路。他會失去很多東西。”
林雪：“這一點，他自然想到了。只是那年他絕想不到這個‘很多’到底是多少。”
冷旋：“現在來看，是一切。”
林雪：“所以，他才重新回到江城，他本是準備老死在這裡的。”
冷旋：“為什麼？”
林雪：“因為他只剩下了生命，他的餘生要在張希身旁，繼續守護著她，無論張希接不接受。”
冷旋：“所以他去了第一中學？去了王校長身邊？”
林雪笑了笑：“不錯，王校長會收留他的，畢竟是一條船上的人。可惜，這位王校長以為普天之下的所有人都像他一樣，醉心於功名利祿。以為馮一鳴還是十年前的那個馮一鳴。”
冷旋：“這十年，他變了？”
林雪搖了搖頭：“他還是他。只是他已經沒有可以失去的東西了。所以他選擇幫一下我這個故人。”
冷旋疑惑道：“幫你？你說他幫了你？”
林雪淡淡一笑：“怎麼，很驚訝嗎？你以為那些日子，你和雅兒，是怎麼順利進入的第一中學？”
冷旋神情恍然：“原來是他。”
林雪點了點頭，然後轉身看著冷旋的眼睛：“不錯，一直在暗中幫助我們的，就是被你殺死的，馮一鳴。”
“但是，這怎麼可能？他為什麼……？”
冷旋驚聲一語，眼眸中難掩驚訝之色。
林雪眼眸微暗，望著充斥著天地的茫茫的白雪，然後取出手機擺在冷旋的眼前，輕輕點開一則影片。
這是一則監控影片，這則影片很長，很長。
……
灰質的畫面，一幀一幀的流淌。
標註的時間，一秒一秒的走動。
2013年1月1日。
第一中學，鐵門前。
一輛黑色轎車靜靜的停在門前，不一會兒，從車上下來一個男子。
儒雅俊秀，書卷氣十足，他便是馮一鳴。
馮一鳴環視了一下四周，確定了空無一人。
緊接著，便從車上拖下一個掙扎的小女孩，面無表情的向第一中學的大門走去。
很是自然的拿出一串鑰匙開啟鐵鎖。
片刻後，鐵門緩緩開啟，張著血盆大口，吞噬著來到的人。
……
林雪靜靜的看著影片：“這個女孩，便是替韓雅兒死去的女孩，至於名字，我還不知道，可能也沒人知道。”
冷旋盯著監控中馮一鳴消失的背影，沉聲問道：“這個女孩，是馮一鳴帶進去的？”
“不止如此，”林雪頓了頓，說道：“還是他親手殺的。”
冷旋聞言一驚，不禁愣了愣神：“所以，他還是當年的他，與我一樣替教授賣命，從沒變過。”
林雪搖了搖頭：“不，你說錯了。他是為了救雅兒。”
冷旋：“這樣就可以救她？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她的命運早已註定。”
林雪眼眸微暗：“這樣當然救不了她，只是那一天，已經是教授下令的最後期限了，雅兒必須從世間消失。至於是馮一鳴還是李一鳴殺了那個替死的女孩，都沒有意義。那個無人問津的小女孩，總歸是選定好的人，也總歸是要替死的。”
冷旋點點頭：“不錯，我也收到了教授的命令，與你配合製造雅兒的假死現場。”
林雪平靜的說：“你應該謝謝一鳴，是他讓你沒有暴露。”
話音落罷，冷旋便看到監控影片中出現了自己的身影。
……
灰質的畫面，再次流淌起來。
標註的時間，一秒一秒的走動。
2013年1月2日，14:25。
第一中學前的馬路上，冷旋一步一步，緩緩的向第一中學走去。
他的身邊跟著一個小姑娘，縱使隔著灰質影片，也可以感受到她純真無瑕，不染鉛華的氣質。
她就是韓雅兒。
一大一小，兩個人兒不發一言，只是靜靜的走著。
下一刻，便隱沒在第一中學的鐵門裡。
……
冷旋看著影片中的雅兒和自己：“所以，我也是出現在監控裡的？”
林雪輕聲道：“當然，你又不是在白天行走的鬼，怎麼會看不到你？”
冷旋：“那麼為什麼……”
無錯書吧林雪淡淡的說：“當然是馮一鳴給你收尾了，顧夜手中的監控影片，早就被馮一鳴精心處理過了。該刪的刪，該剪的剪。只留下需要顧夜看到的東西。”
冷旋有些茫然，問道：“為什麼？他為什麼這麼做？”
林雪舒了口氣，無奈道：“為了保護你。”
冷旋：“保護我？他怎麼會保護我？”
林雪微微一笑，神情有些落寞：
“因為他始終相信，你和他不一樣。
他始終相信，你是和‘我們’站在一起的盟友。
他始終相信，你是插向教授心臟最鋒利的一把刀。
所以，他不遺餘力的保護你，否則你現在也是本案的嫌疑人，和楚風一樣，失去了行動自由。
你剛才說的不錯，那個替死者不過是救雅兒一時，若想真正的讓所有人解脫，只有推翻舊案，驅散籠罩在我們頭頂的黑暗。”
此時，冷旋想起馮一鳴死前複雜的眼神，心亂如麻。
沉默了許久，方才抬起頭顱：“還有什麼？還有什麼我不知道？”
林雪嘴唇輕張，緩緩道：“很多。比如四天前焚燒那個女孩的屍體，在顧夜的眼裡，馮一鳴是為了銷燬證據。其實，還是為了保護雅兒。”
漸漸的，四天前的畫面，浮現在林雪的腦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