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一樓，兩個人的低喃輕聲，夾雜在外面的雷鳴暴雨中，混沌不清。
十分鐘之後。
低喃消失，所剩的只有無盡的寧靜。
顧夜的腦海中，閃過一張張照片。
雙目緊閉，一道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
無聲的悲慼，在黑夜中瀰漫。
林嘉看著顧夜的樣子，嘆了口氣，這些照片，這些年只有自己知道。
他不敢給第二人看，也不敢交給父親的同事。
因為他不知道這些人，值不值得信任。
但眼前這個男人，這個父親提起來眼睛就閃光的男人，或許可以信一下吧。
一分鐘後，顧夜的淚痕已幹，面容恢復了平靜。
緊閉的眼睛驀然睜開，放出一道凌厲的光芒，穿透黑夜。
嘴唇微張，發出堅定的聲音：“相信我，他們的血，不會白流。”
林嘉握緊雙手，點點頭：“顧警官，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顧夜低頭看著手腕的老式秒錶。
21:40。
隨即站了起來，轉身看著後面一扇扇緊閉的房門，沉聲道：“我會找到的。”
……
林嘉點點頭：““拜託了。”
接著緩緩向樓梯走去，林嘉知道，他不需要在這裡了。
整個一樓，空蕩蕩的，只剩下了顧夜一個人。
顧夜目送著林嘉離開，然後看向餐廳右邊的衛生間。
那扇小門裡的周明，直到現在都沒有出來。
顧夜盯著幽暗的小門，好像看著潘多拉盒子，現在他要去開啟這扇門。
……
狹小衛生間，兩個男人四目對視。
周明：“我等了你很久。”
顧夜：“我知道，有些事情耽誤了。”
周明：“希望你耽誤的值得，否則就是在浪費生命。”
顧夜：“很值得。”
周明：“那就好。吳兵說過，我們可以相信一個叫顧夜的人。我們等了三天，已經等不下去了。
從你進門開始，我觀察了很久，希望那個叫顧夜的人，就是你。”
顧夜：“我們？”
周明：“不錯，我們。”
顧夜：“我並不認識吳兵，但從你的嘴中，他好像是個好人。”
周明：“他不止是個好人。”
顧夜：“那他還是什麼？”
周明：“顧警官應該自己調查清楚，畢竟真相不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
顧夜：“不錯，我會查出真相的。”
周明：“那就好，只是要注意安全，你不能再死了。”
顧夜：“放心，我希望你們也不會死。”
周明笑了笑：“誰知道呢？但是你，一定要活著。”
顧夜：“我會的。不過說了那麼多，你到底想給我什麼？”
周明猶豫了一下，再一次認真的打量顧夜：“我可以相信你嗎？”
顧夜眼眸微閃：“同樣的話，我可以相信你嗎？”
周明：“可以。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他們’的人，”
顧夜：“吳兵不是說了，可以相信一個叫‘顧夜’的人嗎？整個江城公安系統，只有我一個顧夜。而且你沒有選擇，我只有20個小時。”
周明深深呼了口氣：“20個小時後，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顧夜：“不錯，所以你只能相信我。”
周明無奈的點點頭，然後掀開自己的袖子，露出那條觸目驚心的傷疤。
“這是他用命保護的東西，我把他給你。”
沒有小刀，沒有剪子。
周明忍著極大的痛苦，用手指一點一點將縫好傷疤的黑線抽出。
無錯書吧牙呲欲裂。
冷汗直流。
顧夜看著周明，眼中露出一抹佩服。
即便是痞子，也能變成鋼鐵硬漢。
隨著傷痕越裂越大，一張血跡斑斑的小紙條慢慢露了出來。
周明咬著牙，手指緩緩將紙條從血肉中抽離。
未免紙條的字跡被血跡模糊，還特意疊了三層。
周明舉著紙條，又打量了一下顧夜，然後一臉鄭重的將紙條遞過去：“所有人的命，現在就交在手上了。”
顧夜肅穆的點點頭，然後接過紙條。
一層一層的開啟，展在眼前的是一張兩寸見方的小紙片，上面有一個大腿模樣的殘畫。
顧夜看了一眼，便想起來了，這小紙片應該是從203房間消失的那張特殊服務廣告單上撕下來的。
然後低著頭，仔仔細細的看著上面的兩行小字。
眉頭微皺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周明：“不知道，但應該是個地址吧。”
顧夜點點頭，繼續看著紙片上的兩行小字：
L：2，8，12，21。
H：4，16，19，31。
B:500000
越看，眉頭皺的越厲害，吳兵寫的，究竟是什麼？
數學題嗎？
這是他用生命換來的，應該不會吧。
周明看著顧夜緊皺的眉頭：“吳兵說過，他傳遞的訊息，顧夜會解出來。”
顧夜眼眸一抬，吳兵憑什麼這麼肯定，自己和這個人都沒有見過。
顧夜不得不佩服道：“吳兵這個人，真的很謹慎。”
周明：“不錯，即便這張紙條落到他們手裡，也看不出破綻，也不會改變行動計劃。”
顧夜：“什麼行動計劃？”
周明：“我們也不知道。”
顧夜愣了愣，然後道：“咱們先出去吧，既然他相信我，那麼我一定會把這道題解出來的。”
“抓緊時間。”
“放心，我會盡快的。”
周明點點頭：“好，我們兩個老爺們在廁所待那麼長，我可不想讓別人看見說閒話。”
然後也不管顧夜的感情，從顧夜旁邊走了過去。
顧夜站在原地呆了呆，說閒話？
說什麼閒話？
他現在一度懷疑，吳兵是怎麼看上這個小子的。
男人的便宜也佔？
不過就在周明要推開門走出去的時候，顧夜還是急忙開口，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你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
周明的腳步停了停，眼芒微閃：“其中一個，就是我剛才告訴你的，那個不能娶的女人。”
顧夜心中一動。
雪莉！
“那另外的呢？”
周明無奈的搖搖頭：“吳兵自己也不知道，但是這個人的代號，叫做‘黑狐’。”
“黑狐……”顧夜低著頭，思索著這個代號，卻沒有絲毫頭緒。
等他抬頭時，周明已經消失不見了。
顧夜看著搖晃的小門，腦海中浮現著一個嫵媚的女人。
……
“噠噠噠。”
“噠噠噠。”
通往二樓的樓梯上，迴盪著輕輕的腳步聲，給整個小酒館平添一絲詭異。
幽暗的光，隱隱照著顧夜平靜的臉龐。
他要再去205一趟，會會雪莉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