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私人飛機的引擎聲漸息。
老九扒著窗戶朝下看,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我的乖乖…陳默小子…這就是金陵秦家?”
“這哪是莊園啊這分明是座皇宮!”
連綿的亭臺樓閣掩映在蒼翠林木間,飛簷翹角,氣勢恢宏。
陳默沒說話,只是握緊了揹包裡的卷軸和日記。
飛機停穩,艙門開啟。
一道靚麗身影站在舷梯下,一襲水墨旗袍,勾勒出曼妙身姿,正是秦月。
“陳默,你總算來了。”秦月臉上帶著一絲久別重逢的欣喜,但眼神深處藏著憂慮。
“路上還順利?”
“順利。”陳默點頭,帶著老九走下舷梯。
秦月身後站著一排人,個個氣度不凡,顯然都是秦家長輩。
為首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面容與秦月有幾分相似,但眼神銳利,透著一股審視與不屑。
“小月,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京城來的高人?”中年人開口,語氣輕飄飄的。
“二叔,這位就是陳默。”秦月介紹道。
“陳先生,這是我二叔秦鴻。”
陳默微微點頭示意。
秦鴻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哼了一聲。
“高人?我怎麼看著不過是個毛頭小子。”
“現在的江湖騙子,真是越來越年輕化了。”
老九一聽火了,剛想開罵,被陳默用眼神制止。
秦月臉色一變:“二叔!陳先生是我的客人!”
“客人?”秦鴻聲音拔高八度,“藉著什麼龍印的名頭,就想攀附我們秦家?”
“這種江湖把戲,我見得多了!”
“想進我秦家寶庫,可以。”
“先過了我秦家祖上傳下的三關難題再說!”
秦月急了:“二叔!你這是做什麼!陳先生遠來是客!”
“閉嘴!”秦鴻呵斥道,“秦家的規矩不能壞!要麼過關,要麼滾蛋!”
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周圍的秦家眾人交頭接耳,看向陳默的眼神充滿了懷疑和看戲的意味。
“好。”
一個字,從陳默嘴裡吐出,平靜卻有力。
秦鴻一愣,顯然沒料到陳默答應得如此乾脆。
“有點膽色。那就開始吧。”
秦鴻一揮手,下人立刻端上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三個一模一樣的紫檀木錦盒。
“第一關,隔匣辨玉。”
“這三個盒子裡,只有一個裝著我秦家收藏的漢代'雞血白'古玉。”
“另外兩個,是仿品。”
“給你一炷香時間,指出哪個是真品。要是錯了…”秦鴻冷笑,“金陵機場在那邊,不送。”
在場的幾個秦家供奉的鑑定專家都圍了上來,個個面色凝重。
這三件東西他們都看過,單憑肉眼,根本無法分辨。
老九心裡直打鼓,湊到陳默耳邊:“小子,這…這怎麼看啊?蒙一個?”
陳默沒理會,徑直走到托盤前。
雙眼微眯,一抹旁人無法察覺的金光在眼底深處流轉。
剎那間,三個錦盒在他視野裡變得透明。
左邊的盒子,空無一物,只有一團灰光。
中間的盒子,一塊玉佩散發著淡淡的黃光,寶光值只有15。
右邊的盒子,一塊玉佩靜靜躺著,通體散發著濃郁的橙色光芒,寶光值高達78!
陳默只用了三秒鐘。
“我選好了。”
全場一靜。
秦鴻嗤笑:“這麼快?小子,想清楚了,機會只有一次。”
陳默伸出手指,篤定地指向右邊的盒子:“這個是真品。”
秦鴻眼神一凝。
幾個專家也是面露驚容。
“口說無憑。”陳默繼續道,“另外兩件仿品,手法也挺有意思。”
“哦?說來聽聽。”秦鴻來了興趣。
陳默指向左邊的盒子:“這個是最高明的。現代鐳射微雕技術,完美復刻了漢代遊絲毛雕的刀工痕跡,再用氫氟酸做了輕微的化學沁色,模仿出土受沁的假象。可惜,鐳射就是鐳射,線條邊緣太過平滑,缺少了手工的'崩口'。”
他又指向中間的盒子。
“這個手法就粗糙多了。樹脂混合玉粉壓模成型,再用強酸泡了七天七夜,做出所謂的'牛毛紋'。聞著都還有一股化學味。這種東西,潘家園地攤上五十塊錢一斤。”
話音落下,滿場皆驚!
那幾個秦家專家臉色漲紅,看向陳默的眼神從輕視變成了駭然。
因為陳默說的,跟他們用儀器檢測後得出的結論,一字不差!
甚至,陳默還點出了他們沒發現的細節!
秦鴻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揮手讓人開啟盒子。
果然,右邊盒子裡,正是那塊溫潤如脂的雞血白古玉!
“好!好一個隔匣辨玉!”秦鴻咬著牙道,“算你過了第一關!”
“現在,是第二關!”
“真贗殘卷!”
無錯書吧下人又端上兩幅裱好的畫軸,在眾人面前緩緩展開。
是兩幅嚴重破損的宋代山水畫,畫風、筆觸、紙張的年代感,幾乎完全一樣。
“這兩幅,都是宋徽宗《雪江歸棹圖》的殘卷。一真一假。”
“連我們用碳14檢測,都分不出先後。”
“你,來辨。”秦鴻死死盯著陳默,他不信這個年輕人還能創造奇蹟。
秦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兩幅畫,連父親都說難辨真偽,只能暫且都當真品收藏。
陳默走到畫前。
這一次,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在左邊那幅畫的絲絹上。
【歷史迴響】!
嗡!
一股資訊洪流湧入腦海。
戰火,硝煙,一個慌亂的身影抱著畫卷奔逃。
混亂中,畫卷被劃破,撕裂。
其中一半,掉進了燃燒的火堆裡,一滴滾燙的墨點從著火的房樑上滴落,正好濺在畫卷一角。
陳默猛然睜開眼,收回手指。
又觸控了右邊的畫卷。
這一次,腦海裡只有現代畫室裡,一個老畫家用特殊藥水浸泡紙張的畫面。
答案,已經有了。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著。
只見陳默指向左邊那幅畫,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
“這幅是真的。”
“憑什麼?”秦鴻追問。
“憑這個墨點。”陳默指著畫上一處比芝麻還小的黑點。
“這不是筆墨。”
“這是戰火裡,燒著的房梁滴下來的松油墨。”
“滾燙的,直接燙穿了絲絹。”
“不信,你們拿高倍鏡看,墨點邊上有焦糊的印子。假的,做不出這個。”
全場死寂。
如果說第一關是眼力,那這一關,簡直是通神!
沒有歷史,沒有背景,只有一句句直擊真相的斷言!
秦鴻的臉徹底掛不住了,額頭滲出冷汗,嘴唇都在哆嗦。
“好…好…好!”
“算你厲害!”
“還有第三關!你若能過,我秦鴻當眾給你磕頭認錯!”
他雙眼赤紅,已經有些瘋狂。
“來人!取'淵虹'來!”
“淵虹”二字一出,秦月和幾位年長的長老同時色變!
“二叔!不可!”秦月失聲道。
“那把劍煞氣太重!會出人命的!”一位長老也急忙勸阻。
“都給我閉嘴!”秦鴻狀若瘋魔,“我秦家,絕不容許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子撒野!”
很快,兩個壯漢合力抬著一個沉重的青銅長匣走了過來。
匣子剛一靠近,一股刺骨的寒意便瀰漫開來,讓人不寒而慄。
匣蓋開啟,一柄古樸的青銅古劍靜靜躺在其中。
劍身佈滿斑駁的銅綠,卻掩不住那股彷彿要噬人心魄的凶煞之氣。
“戰國古劍,淵虹。斬首百人,怨氣沖天。我秦家得到此劍後,先後有三位族人因接觸此劍而重病瘋癲。”
“第三關,破煞鎮邪!”
“在不損傷古劍的前提下,化解它的煞氣!”
“你,敢嗎?”秦鴻用最後的理智,吼出這句話。
這已經不是考驗,是謀殺了。
“阿默,別答應!”老九嚇得臉都白了。
“陳先生,這太危險了!”秦月也急得快要哭出來。
陳默看著那把劍,眼神卻異常平靜。
“我接受。”
一步步走到劍匣前。
伸出手,握住了冰冷的劍柄。
轟!
一股遠超想象的暴虐氣息順著手臂瞬間衝入腦海!
那不是單純的煞氣,是屍山血海!是百名死囚臨刑前的怨毒詛咒!是沙場上萬馬奔騰的殺伐之聲!
“啊!”陳默悶哼一聲,身體劇烈一晃,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陳默!”秦月驚撥出聲,就要上前。
“別動他!”一位白髮長老厲聲喝止,“煞氣攻心,外人一碰,他立刻魂飛魄散!”
陳默的眼前,哪裡還有什麼秦家園林。
一片血色戰場!斷肢殘骸,哀嚎遍野!
一個身披殘破甲冑的將軍魂魄,雙眼流著血淚,揮舞著巨劍向他劈來!
“滾出我的腦子!”陳默在心中怒吼。
龍瞳金光大盛,強行撕開那血色幻象!
他看到了!
看到了將軍魂魄的核心!
那是一幕被自己人背叛的畫面,主帥的令旗揮下,萬箭齊發,將他和他麾下的親兵射成了刺蝟!
“你的不甘,我看到了!”陳默的意念不再是溫和勸說,而是一記精神重錘!
“但你的時代結束了!”
“執念不散,只會永世沉淪!”
那將軍魂魄的動作一滯,幻象中的萬千冤魂發出更尖利的嘶吼,化作無數黑手,要將陳默的意識拖入深淵!
陳默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撕裂!
不行!光靠勸說沒用!必須給它一個無法拒絕的承諾!
“我以掌眼人血脈立誓!”
“為你尋一處真龍穴眼安息!”
“洗你百年煞氣,渡你輪迴往生!”
這個承諾,如同一道金色閃電,直接劈入了將軍魂魄的核心!
那滔天的怨氣,那無盡的殺伐,瞬間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所有幻象,土崩瓦解!
將軍魂魄空洞的眼眶,最後看了一眼陳默,緩緩抱拳,身影化作點點星光,消散無蹤。
外界。
眾人只看到陳默渾身顫抖,汗如雨下,臉色幾度由白轉青,彷彿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就在所有人以為他要倒下時,他卻挺直了身體。
而那柄古劍上,縈繞的黑氣肉眼可見地消散,劍身嗡鳴停止,恢復了古樸。
一抹平和的灰色寶光,從劍身上浮現出來。
整個秦家莊園,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驚心動魄的一幕,駭得魂飛魄散。
秦鴻臉上的瘋狂、猙獰、不甘,全部凝固,最後化為一片空白。
最終,是無盡的震驚與敬畏。
撲通一聲。
秦鴻雙膝跪地,對著陳默,深深地,磕了一個響頭。
“秦家,有眼不識泰山。陳先生,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