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大地,自上古龍漢大劫後,便淪為了一片被天地遺忘的廢土。
魔祖羅睺自爆,毀掉了此地九成九的靈脈,使得整片大地瘡痍滿目。
深淵裂縫如蛛網般蔓延,其中翻湧著漆黑的魔氣,終年不散,侵蝕著萬物生機。
罡風呼嘯,捲起漫天黃沙,放眼億萬裡,皆是一片死寂的昏黃。
在這片絕靈之地的一處不起眼的沙丘下,一株青翠的竹子正艱難地紮根於貧瘠的土壤之中。
竹身不過丈許,通體青玄,葉片稀疏,在狂風中微微搖曳,散發著微弱的靈光,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這便是蘇恆,一個來自後世的靈魂,重生於此,成為了一株先天下品青玄靈竹。
“唉……”
一聲無形的嘆息在蘇恆的心底響起。
重生洪荒,本是天大的幸事。可這跟腳,這出身,實在是讓人絕望。
先天下品,在洪荒這個跟腳決定上限的世界裡,幾乎等同於螻蟻。
更糟糕的是,他還生在了這鳥不拉屎的西方大地。
“六聖即將證道,紫霄宮三講已畢,這是洪荒萬古以來最大的機緣時代,也是最危險的時代。”蘇恆的竹葉微微晃動,思緒如電。
他深知,在這個大能遍地走,金仙不如狗的時代,沒有靠山,別說證道長生,就連安穩活下去都是一種奢望。
唯一的出路,便是在諸聖開山收徒之際,尋一棵大樹庇廕!
可是,該拜入何人門下?
蘇恆的腦海中,後世無數洪荒小說的資訊流淌而過,為他清晰地勾勒出了未來的走向。
“東方三清,乃盤古正宗,玄門領袖,氣運鼎盛,看似是最佳選擇,實則不然。”
“太清,講究無為,收徒全憑一個‘緣’字。我一株西方靈竹,與他能有何緣分?怕是連崑崙山都上不去。”
“玉清元始……呵呵,這位更是眼高於頂。”蘇恆心中自嘲。
元始天尊收徒,最重跟腳福源,講究根正苗紅。
門下十二金仙,哪個不是福緣深厚、跟腳不凡之輩?
自己這先天下品的跟腳,怕是連給他看門都嫌棄,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至於上清通天……”
蘇恆的意識微微一沉。
截教號稱“有教無類,萬仙來朝”,聽起來似乎是自己這等跟腳淺薄之輩的最好去處。
但唯有他這個重生者才知道,這是一個何等巨大的火坑!
通天教主為人桀驁,護短卻疏於管教。
門下弟子良莠不齊,多有弒殺成性、不修德行之輩,彼此間拉幫結派,因果糾纏不清。
看似繁榮的萬仙來朝,不過是空中樓閣。
待到封神量劫一起,截教便會成為最大的應劫者,門下弟子死傷殆盡,淪為天庭和西方教的“養料”,下場悽慘無比。
“去截教,無異於自尋死路!”
排除了東方三清,蘇恆的目光,跨越無盡的黃沙,投向了這片貧瘠大地的中心——須彌山。
那裡,有未來的兩位聖人,接引與準提。
“西方教……”蘇恆心中默唸。
在後世許多人的印象中,西方二人組“無恥”、“貪婪”,為了振興西方無所不用其極。
但在蘇恆看來,這恰恰是他們最大的優點!
正因為西方貧瘠,所以他們才求賢若渴,不重跟腳,只重道心與悟性。
正因為弟子稀少,所以他們才出了名的護短,誰敢動他們的弟子,聖人都能親自下場。
更重要的是,蘇恆清晰地記得,封神一戰,三教內鬥,闡教慘勝,截教覆滅,唯有西方教,從頭到尾都在悶聲發大財,是那場量劫中唯一的贏家!
日後佛法東傳,西方大興,氣運之盛,甚至一度壓過玄門!
“東方雖好,卻無我容身之處。西方雖苦,卻有我的成道之基!”
“盤古三清高高在上,門下弟子不過是他們彰顯道統的棋子。而接引準提,卻是真心實意為弟子著想,為西方崛起而奔波!”
無錯書吧蘇恆的心境前所未有的清明。
這道選擇題,看似複雜,實則答案早已註定。
“好!便去須...彌山!”
一念至此,蘇恆不再猶豫。
他將自身本就不多的靈力全部收斂於根莖,竹身光華內蘊,開始默默積蓄力量。
拜師之路,道阻且長。
這西方大地,魔氣橫行,更有無數在惡劣環境中掙扎求生的兇獸。
以他如今微弱的道行,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場。
但他別無選擇。
這是他唯一的生機!
千年光陰,彈指而過。
當蘇恆將自身最後一絲靈力煉化,他的竹身已經變得堅韌無比,青玄之色中透著一抹淡淡的玉質光澤。
時機已到!
“起!”
伴隨著一聲決絕的意念,青玄靈竹連根拔起,化作一道微弱的青光,貼著地面,朝著那遙遠傳說中的萬法之源、西方祖脈——須彌山,疾馳而去!
風沙吹拂著他,魔氣侵蝕著他,前路漫漫,生死未卜。
但蘇恆的道心,卻如他竹節般,寧折不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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