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紫宸殿。
蘇清影抱著一本厚厚的賬冊,快步走進殿內。
她的腳步,比往常急了三分。
殿內,柳清歌正站在巨大的輿圖前,手裡捏著一枚黑色的棋子,久久沒有落下。
“清歌,北伐軍的糧草輜重,已經送到了山海關。南征軍那邊,也已經越過鎮越關,送到了太平縣。”
蘇清影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更多的是興奮。
“按照這個速度,我能保證,就算他們打到天涯海角,將士們也能頓頓吃上熱飯。”
柳清歌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蘇清影走到她身邊,看著輿圖上那兩條已經深入敵境的紅色箭頭。
“怎麼了?還在擔心?”
“不是擔心。”柳清歌搖了搖頭,她將那枚黑子,輕輕放在了輿圖上大齊國都臨淄的位置。
“我是在想,陛下這盤棋,到底有多大。”
蘇清影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沉默了。
五年的準備,一朝發動。
那兩條水泥路,就像兩根大動脈,將整個大夏的力量,源源不斷地泵向前方。
快。
太快了。
快到讓她們這些身處中樞,調動著整個帝國資源的人,都感到心驚。
“報——!”
一聲高亢的嘶喊,從殿外傳來,打斷了兩人的思緒。
一名禁軍,高舉著火漆封口的竹筒,瘋了一般衝進大殿。
他甚至忘了禮儀,在臺階上絆了一下,連滾帶爬地跪倒在地。
“北線!北線八百里加急!”
蘇清影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柳清歌霍然轉身,快步走下臺階。
“呈上來!”
禁軍顫抖著手,將竹筒高高舉過頭頂。
柳清歌接過,撕開火漆,抽出裡面的戰報。
只看了一眼,她的瞳孔就猛地一縮。
“怎麼了?”蘇清影緊張地問,“是張成將軍遇到麻煩了?”
柳清歌沒有回答,只是將手裡的戰報遞給了她。
蘇清影接過,目光落在紙上。
“北伐軍於七日前抵達山海關,一戰破之。三日前,於關外平原大破齊國援軍二十萬。昨日……”
無錯書吧蘇清影唸到這裡,聲音戛然而止。
她的嘴唇微微張開,後面的字,像是卡在了喉嚨裡。
“昨日……兵臨臨淄城下,齊帝……亡於宮中,臨淄……已下。”
殿內,一片死寂。
蘇清影抬起頭,看著柳清歌,眼中全是震撼。
從神京出兵,到攻破敵國都城,用了多久?
十二天!
“這……這就打下來了?”蘇清影的聲音有些發飄,感覺像在做夢。
柳清歌的目光,卻落在了戰報的最後一行字上。
那不是戰報,是張成附上的一句傳言。
“張將軍傳話,請陛下明日,至臨淄皇宮,用早茶。”
蘇清影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何等的狂妄!
又是何等的……理所當然!
就在這時。
“報——!南線急報——!”
又一聲嘶喊,比剛才那個還要淒厲。
另一個背上插著令旗的斥候,如旋風般衝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倒。
“南線!周立將軍八百里加急!”
大殿內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如果說第一份捷報是驚喜。
那這第二份,就是驚嚇了。
柳清歌幾乎是從斥候手裡搶過了竹筒。
這一次,她只看了一眼,便閉上了眼睛,長長地,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氣。
那口氣裡,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
“清歌?”蘇清影的心跳得像擂鼓。
柳清歌睜開眼,將戰報遞給她,聲音裡帶著一種近乎虛幻的讚歎。
“你也看看吧。”
“看看陛下的,鯨吞天下。”
蘇清影顫抖著手接過。
戰報很短。
“南征軍已於三日前,攻破大越國都升龍城。越帝李成道,率文武百官,開城請降。”
“現,全員羈押,等候陛下發落。”
“轟——!”
蘇清影的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她手裡的兩份戰報,飄然落地。
北伐,十二天,破國都。
南征,十二天,俘其君。
半個月不到。
天下,就換了顏色。
這已經不是戰爭了。
這是神蹟!
“來人。”柳清歌的聲音,恢復了清冷,卻帶著一絲壓不住的沙啞。
“召百官,紫宸殿議事。”
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把兩份戰報,原封不動地,念給他們聽。”
……
半個時辰後。
紫宸殿站滿了大夏的文武百官。
所有人都交頭接耳,臉上帶著疑惑和不安。
這麼大的陣仗,是前線出事了?
“肅靜!”
隨著內侍的一聲高喝,殿內瞬間安靜下來。
柳清歌走到殿前,手裡拿著那兩份輕飄飄,卻重如泰山的戰報。
她的目光,從一張張緊張的臉上掃過。
“宣,北伐大捷。”
她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開始念。
“……一戰破之……大破齊軍二十萬……兵臨臨淄城下……”
每念一句,殿內百官的眼睛就亮一分。
當唸到“齊帝亡於宮中,臨淄已下”時,整個大殿轟然炸開!
“贏了!贏了!”
“天佑我大夏!”
“張將軍神威!”
無數人激動得滿臉通紅,一些老臣甚至當場灑下了熱淚。
“肅靜!”柳清歌的聲音再次響起,壓下了所有的喧囂。
她舉起了另一份戰報。
“宣,南征大捷。”
剛剛還喧鬧的大殿,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南邊……也贏了?
“……攻破大越國都升龍城。越帝李成道,率文武百官,開城請降。”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
整個紫宸殿,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臉上的狂喜,凝固成了極致的錯愕。
他們的大腦,已經無法處理這接踵而來的,如同神話般的訊息。
“這……這……”一個兵部官員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南北……同時……告捷?”
“一個半月……滅兩國?”
“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一個文官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得齜牙咧嘴,才確認這不是幻覺。
這不是狂喜。
這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對絕對力量的敬畏和恐懼。
柳清歌看著他們失魂落魄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要讓所有人都明白,他們追隨的,是怎樣一位帝王。
就在這時,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從殿後傳來。
葉凡走了出來。
他依舊穿著那一身黑色的箭袖,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都聽到了?”
百官如夢初醒,呼啦啦跪了一地。
“臣等,恭賀陛下!賀我大夏,一統天下!”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幾乎要掀翻紫宸殿的屋頂。
“起來吧。”
葉凡擺了擺手,徑直走到輿圖前。
“陛下,那接下來……”柳清歌上前一步,輕聲問道。
是班師回朝?是論功行賞?還是繼續開疆拓土?
葉凡轉過身,看著殿中這些神情各異的臣子。
“仗,打完了。”
他淡淡開口。
“但朕的天下,才剛剛開始建。”
他走到御案後,坐了下來。
“傳朕旨意。”
“召張成,周立,王奎,即刻班師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