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盧大捷的訊息很快傳了出去。
曹魏大震。
同時司馬懿的請罪書也送了上來，上面詳細的記載了這次慘敗的經過。
發光發火的砲石？
甲冑亦不可擋？
朝臣有一半不信，認為是司馬懿誇大其辭，推卸自身責任。
無錯書吧“陛下，司馬懿求勝心切，過早的派出了主力決戰，錯估敵人實力，導致大敗，應當嚴懲。”
大司馬曹真站了出來。
在整個大魏朝廷中，他是一直力主反攻長安的，但每次都被司馬懿壞了好事。
曹真自然是不爽。
如今曹休病逝，他曹真成為了宗室扛旗的人物。
司馬懿卻成為了能跟他分庭相距的代表。
如今司馬懿打了敗仗，曹真自然樂的落井下石。
再說司馬懿這仗打的很有毛病。
才三日就急著派出虎衛軍決戰？
怎麼看都有問題。
“陛下……”
司空陳群站了出來。
“勝敗乃兵家常事，大將軍雖輸了一場，但並非傷到筋骨，部隊還有一戰之力。臨場換將，大忌也！”
作為世家大族的代表，陳群和司馬懿是盟友。
司馬懿也是世家大族掌握兵權的關鍵人物。
陳群自然要保他。
雖然二人自己多有齟齬，司馬師也攻擊過陳群，但對外還是一致的。
這……
曹睿也有些為難。
要說處罰司馬懿吧，恐寒了將士的心。
但要不處罰司馬懿，無法安宗室的心。
曹操時代，大魏創業之初，掌權的多是宗室。
到了曹丕時代，就開始打壓宗室，嘗試提拔世家大族領兵。
到了曹睿時代，世家大族已經佔據了朝堂一大半的力量，軍權上也能跟宗室將領分庭抗拒了。
世家和宗室互相制衡，這也是皇帝樂於看到的。
“陛下，臣以為，司馬懿可降為徵南將軍，仍然主荊州戰事，讓其戴罪立功。”
陳群又提了一個建議。
只是敗了一場，就要撤人，有些說不過去。
再說司馬懿還有襲夏口、下西陵的功績。
降級使用，繼續帶兵就是了。
司馬懿跟蜀吳交戰多年，沒有人比他更熟悉荊州。
善！
曹睿點了點頭，立即下旨司馬懿連降三級，改任徵南將軍，繼續執掌荊州戰事，同時曹睿又命兗州刺史桓範徵調兩萬兗州兵支援荊州。
一切安排妥當。
曹睿退朝，大臣各自散去，只留下了劉曄。
劉曄的官職是太中大夫，但那只是表面，實際上是曹魏情報機構校事府的實際掌權人。
“陛下，荊州戰事已經調查清楚。劉封的確使用了一種發光發火的砲石，我軍不能抵擋，導致潰敗。”
劉曄這個情報頭子倒是很稱職，很快調查清楚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發光發火的砲石！
曹睿愣了一下，道：“盔甲不能抵擋？”
砲石自然無法抵擋，但據說這砲石可以爆炸，碎石如雨，盔甲不能抵擋。
“據前線傳來的訊息，蜀軍砲石發光發火，響聲如雷、碎石如雨，甲冑不能抵擋。”
劉曄猶豫了一下。
此番出征的魏軍中也有校事府的探子。
他們親眼看到虎衛軍的盔甲被爆炸的碎石打成了篩子。
精鐵做的扎甲根本擋不住。
“天下還有如此犀利的武器？”
曹睿也終於色變了。
接到司馬懿的戰報，他也覺得司馬懿有些誇大其詞。
砲石乃重物，適用於攻城拔寨，破壞土木建築。
但用來打人不太好用。
除非在特殊地形，對方人群也擁擠，才能造成大量的殺傷。
發光發火可以理解。
砲石澆上火油點燃拋射，可以燒營寨帳篷。
這爆炸響聲如雷、碎石如雨是怎麼回事？
“據下官所知，劉封手上有種被稱之為火藥的奇怪東西，此人曾經利用這個東西摧毀了城門。蜀漢軍隊稱之為天雷之力。”
劉曄不愧是情報頭子。
把火藥的來龍去脈調查的非常清楚。
本來以為這是蜀漢內部故意吹捧劉封而已，但這次中盧之戰，他們的人親眼目睹了砲石的厲害，這才開始相信火藥這種東西。
火藥？
曹睿心頭猛地一跳。
能摧毀城門？
“世上真的有這種東西？”
曹睿有些不相信。
對於各國的政治吹捧，他一直沒有當回事，只覺得是以訛傳訛。
曹睿出生的時候，還有青龍纏身的傳言。
但實際上就是臍帶長了點。
被後宮的接生婆宮女傳了出去，就成了青龍纏身。
“據吳國眼線傳來的訊息，當初漢水一戰，劉封也動用了火藥，直接擊潰了陸遜的前軍……”
劉曄再稟報。
作為校事府的話事人，他很關注這個東西，所以一直做了很多的調查。
可惜到現在為止，也不知道這東西究竟是什麼？
陸遜……
曹睿點了點頭。
東吳諸將中，唯獨陸遜算是個人才。
若非陸遜親自出手，石亭之戰也不會敗得如此徹底。
既然陸遜都在劉封手上吃虧了，多半這個東西真的存在，而且有很大的威力。
“子揚先生，咱們可否造出這個東西？”
曹睿試探著問道。
既然劉封有這種東西，那就在戰場上佔據了主動，大魏能工巧匠這麼多，也應該能造的出來。
劉曄苦笑著搖了搖頭。
“老臣調查火藥多年了，除了知道是一種粉末混合的東西外，其餘一概不知。”
他調查了多年，派了無數的死士，有的甚至潛入到蜀國的武庫之中，但至今沒見到這種神奇的東西。
甚至蜀漢的武庫之中也沒有。
粉末混合物也是從南中得來的訊息。
當年劉封平定南中的時候，曾經使用過，有的人見過這種東西，但並不清楚裡面的成分。
劉封定然是嚴守秘密，迄今並沒有流出。
這樣啊？
曹睿眼中閃過一陣失望。
大魏的國力遠比蜀漢要強，兵多將廣，錢糧也多。
打消耗戰的話，也能慢慢的磨死蜀漢。
但蜀國擁有了火藥這種為止的武器，一下把拉開了雙方的武器優勢。
“陛下不必太過擔心，臣瞭解到這東西製作不易，即便是劉封也沒多少……”
劉曄寬慰了曹睿幾句。
如果火藥真的多的話，劉封定然會全軍推廣，而不是自己抱著不撒手。
想來必然是製作不易。
也對！
曹睿點了點頭。
這東西若像弓矢一般製作簡單的話，蜀漢豈不是早就打過來了，需要如此的隱忍嗎？
“愛卿，加大人手，一定要弄到這種東西。”
曹睿還是有些不放心。
喏！
劉曄抱了抱拳。
“長安那邊應該也知道了吧？”
曹睿忽然問起這個。
劉曄愣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從益州到長安也有渠道，諸葛亮應該也知道了。
“朕想知道，那些跟劉封不對付的人，會不會害怕？”
曹睿臉上閃過一陣意味深長的笑容。
劉曄不說話了。
蜀漢內部百官對劉封本來就不滿，這下恐怕要鬧出大亂子了。
……
訊息也傳到了長安。
看著眼前的戰報，諸葛亮的眼神閃過一陣黯然。
雖然他也希望劉封能贏。
但不希望劉封以這種方式贏。
丞相也知道劉封手上有威力奇大的火藥武器。
他想拿到配方。
但劉封一直拖著不給。
說是害怕這東西流出去貽害無窮。
實際上諸葛亮也清楚，劉封不相信朝廷，也不相信他。
火藥就是劉封的底牌。
換位思考，諸葛亮手上若有這等大殺器，他也不會輕易的交出來，畢竟皇帝跟劉封之間有一個難以解決的矛盾。
所以，他也是百般掩飾，甚至神話劉封。
為的就是淡化火藥的威力。
但讓他沒料到的是，最終還是傳出來了。
從現在起，劉封擁有火藥武器的訊息定然是瞞不住了。
“丞相，成都百官私下裡議論紛紛，說劉封攜私器自重……”
楊儀偷偷的看了諸葛亮一眼。
得知劉封發明了新式武器之後，成都的百官都炸了。
有的要求劉封交出新式武器。
有的要求把劉封的作坊收歸國有。
有的甚至上書彈劾劉封有叛意。
以前積累的矛盾一下爆了出來。
這些書信全都送到了丞相府。
楊儀也匯總了一下，準備拿過來。
“傳令下去，劉聖王法力通玄，有奪天地造化、御陰陽五行之能，當獎賞。”
諸葛亮眼皮都不抬。
他很清楚這些人的心思。
劉封是武將，又是宗室，手握兇器，殺心自起。
他們怕劉封掉頭收拾朝堂，收拾世家大族。
所以要先下手為強。
要知道劉封在楚國可是一直推廣民屯消滅大族的。
一旦讓劉封掌權，他們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丞相，這恐怕……壓不住啊……”
楊儀也有些苦笑。
作為跟隨諸葛亮最久的老人，他深知劉封的可怕。
以前有張飛趙雲這兩位元老壓著，劉封一直很低調。
現在這二位已經追隨先帝去了，整個朝廷能壓制劉封的幾乎沒了。
丞相多半也不行。
這些年丞相也是小心翼翼的維護著二人之間的默契。
只要劉封不造反，丞相會盡可能的給予他方便。
可那些百官不同意啊！
他們這是要逼反劉封嗎？
“把帶頭的找個由頭，撤官、家族遷徙……”
諸葛亮淡淡道。
以前劉封還是很尊敬他的，但封王奪權之後，二人之間的關係出現裂痕。
諸葛亮也感覺得出來。
這件的確是朝廷辦的不地道。
雖然他躲了出來，沒有直接參與，但還是責無旁貸。
所以也是儘量的找補，派遣女兒接觸劉封，儘快的收拾關中，遷都長安。
避免劉封和劉禪的矛盾再次加劇。
諸葛亮的計劃就是一個拖，他把荊州都交給劉封，把劉封放到亮戰之地，然後以益州為根據地，把控糧草兵員。
劉封若想在兩戰之地存活下來，就必須依靠朝廷。
長安這邊，以雍涼為後盾，出關中，討伐曹魏。
然滅魏、滅吳都很困難。
也非一代人兩代人能完成的事情。
一旦拖到劉封壽終正寢，其子無法世襲王爵，蜀漢內部的矛盾也迎刃而解。
只是沒想到世家大族對劉封的容忍度更低。
想來是怕遷都之後，劉封入主益州，動他們的身家利益吧？
“丞相，這……”
楊儀有些為難。
他出身世家大族，理應站在世家大族的角度上。
劉封就是蜀漢的不穩定因素。
但他也知道劉封的本事。
沒有劉封，蜀漢就沒有今天的局面。
丞相的底線是劉封不造反，一切都好說。
但那些世家大族可管不了那麼多。
劉封所倡導的均田民屯制度動搖了世家大族的根本。
這個時候正處於遷都關鍵，需要世家大族效力，支援劉封有些得不償失。
“威公可知本相為何要儘快遷都？”
諸葛亮忽然問起這個。
他也發現了楊儀的立場有些左右搖擺了。
“中興大漢，北擊曹魏，安天下民心。”
楊儀低聲道。
其實朝內外對諸葛亮急切的遷都都有些不同的看法。
因為長安離洛陽太近了。
呵呵……
諸葛亮笑了。
“本相之所有急著遷都，是怕北擊曹魏尚未開始就先內部操戈了。”
什麼？
楊儀愣了一下，有些大惑不解。
當今大漢誰還有能力造反？
楚王劉封！
他馬上明白了過來。
不對！
只要丞相還在，劉封就不會反。
也不對！
論打仗，丞相未必是劉封的對手。
楚王崛起真的無人能擋嗎？
唉！
見楊儀想不明白，諸葛亮忍不住嘆了口氣。
劉封是把好刀。
蜀漢需要他來打仗。
但這麼做的壞處就是讓他一步步的功高蓋主。
要想解決這個問題，就需要天子劉禪同樣做出成績。
否則，很多人都會預設劉封比劉禪優秀，進而引發大統繼承的爭奪。
即便是劉封沒有反意，但也不能杜絕身邊的人唆使。
從龍之功可是大功。
即便是世家大族也會等閒視之。
諸葛亮遷都長安，為的就是要進一步的攻打曹魏，穩定內部的威望。
丞相的勝利自然也就是劉禪的勝利。
這是諸葛亮想出的唯一能給皇帝創造的加分項了。
“遷都以後，正式伐魏。”
諸葛亮緩緩的說道。
遷都是為了聚集關隴的民心，接下來就是對魏作戰了。
關隴涼雍上百萬人口，足以提供充足的軍隊和糧食，世家大族為了立功，自然也會出錢出力。
再加上在家門口作戰。
諸葛亮也有些信心打到最後。
《炎漢史，劉封世家》——建興八年，魏國入侵，敗於中盧，火藥武器天下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