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的空氣彷彿被抽乾了。
奢華餐桌上精緻的早餐還冒著嫋嫋熱氣，卻無人再有心思動哪怕一根手指。
雪兒端著牛奶杯的手僵在半空，漂亮的眼睛裡寫滿了驚駭與難以置信，嘴巴微張，似乎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旁邊的阿紅更是臉色煞白，身體緊繃，看向蘇默的眼神充滿了戒備。
呂彪臉上的從容鎮定徹底消失了。
他死死地盯著蘇默，那雙剛剛恢復銳利沉穩的眼睛裡，此刻翻湧著驚濤駭浪，甚至帶著一絲難以覺察的血絲。
冰冷的氣息從他身上瀰漫開來，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壓。
蘇默卻彷彿沒有感受到這股壓力。
他平靜地迎著呂彪那幾乎要將他撕碎的目光，甚至還端起面前的溫水，輕輕喝了一口。
放下水杯，發出清脆的聲響，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怎麼樣？”蘇默的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絲毫波瀾。
“現在你還會想給我五億龍幣嗎？”
“還是說，想殺我的心都有了？”
他的目光冷靜地直視著呂彪，彷彿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呂彪眼神中的冷酷幾乎凝結成實質。
他盯著蘇默，足足看了十幾秒。
就在阿紅和雪兒幾乎以為他要暴起殺人的時候。
“呵…”
呂彪喉嚨裡忽然發出一聲低沉的、意味不明的輕笑。
緊接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猛地仰起頭，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
笑聲在空曠的餐廳裡迴盪，充滿了複雜難明的情緒，有震驚，有荒謬，有自嘲，甚至…還有一絲莫名的暢快！
這突如其來的笑聲，讓旁邊的阿紅和雪兒更加茫然無措，面面相覷。
蘇默微微皺眉，看著眼前放聲大笑的呂彪，一時也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笑了好一陣，呂彪才慢慢止住笑聲。
他低下頭，再次看向蘇默，眼神中的冰冷和殺意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複雜的光芒。
“小兄弟，你可真是…給了我一個天大的‘驚喜’啊。”
呂彪的聲音帶著一絲感慨，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
“你問我還想不想給你五億龍幣？”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奇異的弧度。
“我改主意了。”
蘇默的心微微一沉，果然還是要翻臉嗎？
然而，呂彪接下來的話，卻讓蘇默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我不光要給你五億龍幣。”
呂彪的目光灼灼地盯著蘇默，聲音斬釘截鐵。
“從今以後，雲海城所有我掌握的地下產業，連同所有的人脈和資源，全都給你！”
“你，就是雲海城新的…暗夜掌控者！”
轟！
如同九天驚雷在耳邊炸響！
蘇默瞳孔驟然收縮，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他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五億龍幣？
整個地下產業？
新的暗夜掌控者？這…這怎麼可能？！
他看著呂彪那張嚴肅而認真的臉，完全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強烈的震驚如同海嘯般席捲了他的內心。
他本以為，自己坦白殺了秦銘的事實，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功過相抵，對方不再追究，然後分道揚鑣。
甚至他已經做好了對方惱羞成怒，立刻翻臉動手的準備。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呂彪不僅沒有追究，反而給出了一個遠超之前承諾的、簡直是匪夷所思的巨大饋贈！
這幾乎是將他呂彪半生心血，拱手相讓！
蘇默甚至覺得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為什麼？”
蘇默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為什麼要這樣做？”
“是我殺了秦銘，是我的行為，間接導致了你被蒼龍公會追殺。”
“難道你就不想殺了我，為秦銘報仇？或者說，洩你心頭之恨？”
蘇默的目光緊緊鎖住呂彪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一絲虛偽或者隱藏的殺機。
然而，呂彪的眼神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但這嘲諷並非針對蘇默。
“報仇？洩憤？”
呂彪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小兄弟，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他端起咖啡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似乎在整理思緒。
“你真的以為，那位高高在上的夫人，要對我趕盡殺絕，僅僅是因為你殺了秦銘那個廢物？”
呂彪的語氣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瞭然。
“夫人的性格，我跟了她十五年，再瞭解不過了。”
“她真正容不下的，是我這些年在雲海城暗中積累的力量，是我這日益增長的勢力，已經威脅到了她秦家的絕對掌控。”
“秦銘的死，不過是一個恰到好處的導火索罷了。”
“就算沒有你殺了秦銘這件事，也會有別的事情，李銘，王銘…總會有一個理由，讓她對我動手的。”
“秦銘？呵呵，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惹是生非的蠢貨，死了也就死了，你以為夫人在乎的，真的是他那條命嗎？”
呂彪的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令人心寒的冷漠。
蘇默沉默了。
呂彪的話，揭開了蒼龍公會內部權力鬥爭的冰山一角，也讓他明白了呂彪此刻的心境。
原來，秦銘的死，對於這位大管家而言，根本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被自己效忠了十五年的主子，毫不留情地拋棄，甚至追殺。
這份背叛，才是他心中最大的痛。
“我倒是想問問你。”
呂彪放下杯子，目光重新變得銳利，反問道。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真相？”
“你就不怕，我真的不管不顧，直接殺了你嗎？”
他的目光如刀，彷彿要看穿蘇默的內心。
蘇默迎著他的目光，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他緩緩開口，語氣平靜而篤定。
無錯書吧“你不會的。”
四個字輕描淡寫，卻帶著一種莫名的自信。
呂彪聽到蘇默的回答，先是一愣。
隨即，他再次放聲大笑起來！
這一次的笑聲，比剛才更加暢快，更加肆意！
“哈哈哈哈！有種！”
呂彪笑著，看向蘇默的眼神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欣賞與讚歎。
“小兄弟，你果然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