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心中微動。
剛才在煙雨樓那個落寞飲酒的老人,此刻竟成了被追殺的目標。
那些黑衣人的身手矯健,速度極快,顯然都是訓練有素的職業者。
幾乎沒有猶豫,蘇默意念一動。
青靈探影!
一股無形的波動以蘇默為中心擴散開去,如同延伸出去的無形觸角,悄無聲息地穿透了牆壁與障礙。
他的視野瞬間切換,彷彿靈魂出竅,跟隨著那道踉蹌奔跑的灰色身影,以及後面緊追不捨的黑衣人。
前方不遠是一個狹窄的巷道拐角。
透過青靈探影的視角,蘇默清晰地看到,老人剛一拐過彎,就被早已埋伏在那裡的另外數十名黑衣人堵住了去路。
前後夾擊,退路斷絕。
那十幾個從蘇默身邊掠過的黑衣人也迅速趕到,將老人團團圍困在巷道深處一個逼仄的角落。
昏暗的路燈光線勉強照亮了這片區域,將每個人的影子拉得細長扭曲。
老人背靠著冰冷的牆壁,粗重地喘息著,花白的頭髮有些散亂,但那佝僂的背脊卻在包圍下,奇異地挺直了幾分。
他抬起頭,渾濁的目光掃過眼前密密麻麻的黑衣人,最終落在了為首那個面容精明、眼神銳利的男人身上。
正是之前在別墅裡接替呂彪管家之位的楊實。
“呵呵…”呂彪,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帶著濃重嘲諷意味的笑聲。
“你們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他的聲音沙啞,卻異常平靜,聽不出絲毫的慌亂,只有一種歷經風浪後的淡漠。
呂彪的目光平靜地注視著楊實,彷彿在看一個跳樑小醜。
“追殺我,是你的意思,還是…夫人的意思?”
楊實聽到呂彪的話,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不屑。
他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曾經的上司,如今的喪家之犬。
“呂管家,哦不,現在應該叫你呂老頭了。”
“將死之人,何必知道那麼多呢?”
楊實的語氣輕佻,充滿了勝利者的傲慢。
呂彪心中最後一點微弱的期望,徹底熄滅了。
夫人…
果然是她。
自己為蒼龍公會,為秦家,兢兢業業,嘔心瀝血十五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到頭來,卻連一條活路都不肯給。
驅逐,追殺…
真是好狠的心吶。
呂彪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和自嘲。
想想自己這半生,還真是…挺失敗的。
楊實似乎很享受呂彪此刻的落寞與絕望。
他往前又湊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臉上露出一絲虛偽的“善意”。
“呂老頭,看在你我曾經共事一場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給你指條明路。”
“我可以不殺你。”
呂彪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楊實繼續說道,語氣中充滿了誘惑。
“你在雲海城經營這麼多年,暗地裡扶植的那些勢力,盤根錯節,遍佈各個角落吧?”
“只要你把這些勢力,連同所有的人脈、資源,全部原封不動地交給我。”
“我就當沒見過你,放你一條生路,讓你離開雲海城,安度晚年。”
“如何?”
楊實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呂彪的勢力,是他覬覦已久的東西。
無錯書吧若是能兵不血刃地接手過來,他的地位將更加穩固,甚至能一躍成為雲海城地下世界舉足輕重的人物。
聽到楊實的條件,呂彪終於有了反應。
他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眼中迸發出一絲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嘲弄。
“呵…”
他再次發出一聲冷笑,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楊實的耳中。
“楊實啊楊實。”
“沒想到,曾經跟在我屁股後面搖尾乞憐的一條狗,如今也學會對著主人耀武揚威了?”
這話如同最鋒利的刀子,狠狠扎進了楊實的心窩。
楊實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眼中閃過一絲被戳中痛處的惱羞成怒。
“老東西!你找死!”
他猛地拔高了聲音,臉上的虛偽蕩然無存,只剩下猙獰的殺意。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殺了你,你的那些勢力,我自然有辦法一個個揪出來,連根拔起,全部消滅!”
楊實憤怒地咆哮著,彷彿要用聲音來掩蓋自己內心的不安。
呂彪的那些暗棋,隱藏極深,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全部掌控。
聽到楊實色厲內荏的威脅,呂彪反而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蒼涼而豪邁,在狹窄的巷道里迴盪。
他笑得前俯後仰,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就憑你?”
呂彪止住笑聲,眼神銳利如刀,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嚴,直視著楊實。
“楊實,你以為爬上了管家的位置,就能取代我了嗎?”
“我的東西,就算我死了,也輪不到你這條狗來染指!”
“你要是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不妨…試試看!”
呂彪的聲音斬釘截鐵,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對楊實赤裸裸的蔑視。
即使身陷絕境,這位曾經的蒼龍管家,依然保留著屬於他的驕傲和底氣。
楊實被呂彪那毫不掩飾的蔑視徹底激怒。
那雙精明的眼睛裡瞬間充斥著暴戾的血絲。
“老狗!”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他猛地一揮手,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尖利扭曲。
“給我上!”
“廢了他!”
“留口氣就行!”
巷道深處,數十名黑衣人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鬣狗,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瞬間暴起。
刀光劍影,拳風呼嘯。
各種職業者的能量波動在狹窄的空間內激盪碰撞,空氣彷彿都被點燃。
面對這狂風暴雨般的圍攻,呂彪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雖然醉酒有些影響狀態,但他畢竟是40級的幽冥刺客。
唰!
他的身影陡然變得模糊,如同融入陰影的鬼魅。
腳下步伐變幻莫測,身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閃避。
他像一片風中殘葉,在密集的攻擊縫隙中穿梭。
叮叮噹噹!
幾柄長劍幾乎是貼著他的衣衫劃過,在牆壁上迸濺出刺眼的火星。
凌厲的拳風擦著他的臉頰而過,帶起的勁風吹亂了他花白的頭髮。
呂彪的身法快到了極致,每一次閃避都險之又險,卻總能在毫釐之間避開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