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嚴用打火機對準青銅小鼎這個動作。
就在幾個小時前姜承才做過，在場幾個人基本都知道他想要幹什麼。
對此，姜承神色淡淡，沒有半點變化。
三根毛和徐榮也同樣沒有露出異樣之色，這兩人都是見識過姜承的制贗技術的，對他非常有信心。
既然姜承說他已經補上了青銅小鼎的漏洞，那就肯定沒有問題。
只有章瑞下意識有些驚慌，不過他到底還沒有不堪到將驚慌表現出來，還反應很快的大聲道：“你幹什麼！？”
葛嚴停下動作，應道：“鑑定。”
章瑞怒聲道：“你鑑定就鑑定，拿打火機幹什麼？”
葛嚴：“你這隻青銅小鼎品相上來看沒什麼問題，所以我要看看其他方面。”
“什麼意思？”章瑞故作疑惑。
葛嚴解釋道：“一般來說，贗品青銅器的破綻很容易出現在銅鏽上，因為銅鏽的仿製之法就那麼兩種。”
“要麼透過化學手段，比如將青銅器放入氨水中的氨水加速法，或者鹽酸加速法。”
“不過這種手段比較低階，快速催生出來的銅鏽和真品自然生成的銅鏽有著不同，有些眼力很容易看出問題來。”
葛嚴稍頓，又道：“因此，有些水平的制贗師會採用另外一種手段，用粘合劑將真正的銅鏽粘在仿製品上，這樣一眼是很難看出問題來的。”
“而想要確定銅鏽是不是粘上去的，只有用火燻烤，因為現如今市面上所有具備粘性的材料在燻烤後都會凝結成塊。”
章瑞才被姜承用這種方法羞辱過，他怎麼能不清楚？
甚至章瑞心裡是有個惡毒想法的，他巴不得葛嚴用打火機在青銅小鼎上燻烤出來問題來。
對於姜承，章瑞是恨極了，也嫉妒極了。
他一把年紀了，鑽研了那麼多年的製作贗品卻比不過姜承一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這如何能讓他不嫉妒姜承的天賦？
恨的原因就更簡單了，三根毛和徐榮對姜承的重視，讓他有很強的危機感，章瑞很擔心往後三根毛完全就不需要他，將他趕出這個團伙。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所以章瑞是寧願這次局失敗，也希望姜承補救過的青銅小鼎依舊出了問題，那他就還有機會留在這個團伙裡。
“我倒也知道這種說法。”三根毛忽然出聲，又道：“不過畢竟是用火燻烤，怕是要對寶貝造成損害啊。”
他這話裡其實帶著點話，不過落在肖餘耳中是聽不出什麼問題的，畢竟三根毛這話是符合常理的。
但知道情況或者說了解三根毛的人，幾乎是立刻就聽出了他話中的深意。
章瑞再怎麼想這個局不成，面上也不敢和三根毛對著來，便道：“對啊，你要是給我弄壞了，那怎麼辦？”
葛嚴聞言，動作也頓了下，看向肖餘。
肖餘猶豫了下，笑道：“章先生你放心，只要這寶貝是真品，我今天是肯定買下來的，那損害不就是等於我在承擔嗎？”
無錯書吧章瑞擺手：“你現在話是這麼說，萬一你給我這寶貝弄壞了，最後又不要了，那我不是虧大了？”
稍頓，他直接圖窮匕見：“除非你加錢，不然今天就算了。”
說實在的，章瑞這樣表現得似乎有些急切，但有些時候，急切並不是壞事。
肖餘也沒起疑心，趕忙道：“章先生，你別急啊，我是真心喜歡這隻青銅小鼎，也誠心要買，至於價錢，咱們不是談好了嗎？”
章瑞邊作勢要伸手拿回青銅小鼎，邊道：“不加錢就算了，我這寶貝有得是人想買。”
“哎哎哎。”肖餘忙起身攔著章瑞，道：“那章先生你想加多少？”
章瑞應道：“二十萬。”
再加二十萬，那賣價可就是四百萬整了。
肖餘臉上的笑容一僵：“二十萬，有些太多了。”
章瑞這明顯是在坐地起價，獅子大開口，不過這倒也側面體現出他有著有恃無恐的態度。
這一切，其實都是章瑞在為青銅小鼎就是真品加碼。
“那你說加多少？”章瑞又問。
肖餘想了想，伸出一隻手：“五萬，怎麼樣？”
章瑞還沒說什麼，三根毛搶先勸了句：“章先生，加五萬不少了，這青銅小鼎的市價也就是三百多萬，肯定是到不了四百萬的。”
章瑞在三根毛團夥也待了一段時間了，知道三根毛這話的意思，他故作遲疑，然後道：“十萬，不然就算了。”
到不了四百萬，但可以再接近一點，這才是三根毛想說的話。
肖餘聞言，還想再講講價。
但章瑞態度堅決了起來：“就十萬，不行就拉倒。”
如此，肖餘最終還是點頭：“那就加十萬，只要這青銅小鼎沒有問題，我馬上就可以打錢給你。”
章瑞這才重新坐好，看向葛嚴：“小心一些。”
葛嚴沒說話，只是微微點頭，然後小心翼翼地啪嗒一聲點燃打火機，緩緩靠近了青銅小鼎。
這一刻。
除了姜承外，其餘人還是不可避免的都有些緊張了起來。
三根毛和徐榮再怎麼相信姜承的制贗技術，但這畢竟是決定三百九十萬能否順利進賬的時刻，不可能說完全不緊張。
章瑞則在心裡暗自祈禱，出問題，一定要出問題啊。
晃動的火焰像橘色的精靈般在青銅小鼎的鏽跡下方燻烤著，溫度逐漸升高，幾雙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盯著那鏽跡的變化。
噼裡啪啦，輕微的聲響出現。
卻見那青銅小鼎上的鏽跡在火焰的燻烤下，化作了粉末。
“這，怎麼可能！？”看到這個結果，章瑞差點沒繃住表情，心裡直接掀起了波濤駭浪。
作為制贗師，章瑞知道有些厲害的高手是可以做到讓青銅器上的鏽跡沒有破綻的，但他卻從未見過有人能像姜承這般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做到的。
這，對章瑞的制贗認知來說，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這個瞬間，章瑞才深深意識到了自己和姜承在制贗上巨大的，幾乎是不可逾越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