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羅總,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羅四海橫了錢錫爵一眼,以前怎麼沒發覺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有點兒討厭。
“吃你的餅吧。”
“哦。”
羅四海伸手拿了一張餅,撕開一口扔進了嘴裡,慢慢的嚼著。
他不是一個敏感的人,但也不遲鈍,剛才發生的一幕雖然是下意識的,但他也意識到,自己對桑雲的關心有些過了。
特別是知道她跟自己一樣的身份後,就莫名其妙對她多了一分難以言說的情緒。
喜歡,肯定有的,他不否認。
但他也說過,在日寇沒有趕走之前,他是不會考慮個人的事情的。
總不能說出的話,不認吧。
就這樣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列車沿著隴海鐵路往東而去。
……
徐州,第五戰區司令長官部。
關於羅四海的“兵棋推演”的結果還在激烈的爭論著呢。
無錯書吧這個話題不限於戰區長官部的高層,而是參謀處所有的參謀都加入進來了。
贊同的,反對的,都各有理由,反對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如果日軍這麼做,他們幾乎賭上了華北和華中所有的日軍兵力,這是極其危險的,而且,他們的後勤線拉的太長,這樣明顯的孤軍深入,一旦未能達到既定目的,很可能戰敗的是他們。
這樣的明顯短處,不相信日軍大本營和在華的軍頭們看不出來。
除非速戰速決,若是打成了拉鋸戰,敗的是誰還說不定。
現代戰爭,後勤是關鍵。
雖然說的有道理,可國軍的後勤問題更嚴重……
爭吵之聲在作戰指揮室內幾乎沒有停下來,吵著吵著,大家似乎都明白過來一個問題。
他們怎麼吵都沒有用,關鍵是,如果羅四海的“兵棋推演”變成現實第五戰區該如何應對?
是呀,該如何應對。
現在還有時間,可以制定應對措施,一旦日軍真形成了合圍,只怕就算有應對措施,也沒有時間給他從容調動和部署了。
李長官很清楚,一旦日軍多路進攻,迂迴包抄圍攻徐州的話。
那麼憑藉手中現有的力量是根本擋不住的。
進攻一方是佔據主動優勢的,他們很多時候不需要考慮防守的問題,但如果是防守一方,那隻要稍微出一個漏洞,就會給對方可趁之機。
當然,防守也可以反擊,問題是,不是人人都有特縱的本錢的。
沒錯,沒有實力,主動發動進攻,那就是自取其辱。
李長官很清楚自己指揮的這支國軍是七拼八湊來的,就算大家現在一心抗日,但打到最後,人還是有私心的,況且武器裝備低劣,兵員訓練有限的差距是無法彌補的。
偏偏手裡這支力量是國軍現在手中能掌握的精銳的三分之一。
這支力量要是打沒了,接下來局面會怎樣,沒人能保證。
日軍一定會挾勝利之威發動武漢會戰的。
這樣,半壁江山估計都守不住了。
抉擇很難。
是繼續打,還是在關鍵時刻儲存實力,抽身離開,這都需要他來決定。
因為兩種應變策略之下,接下來的排兵佈陣是不一樣的。
立足打和守,部隊配置和使用跟隨時脫離於日軍接觸,撤出徐州是不一樣的。
而且一旦決定了,就不能三心二意,不可隨意更改。
打仗最是忌諱朝令夕改。
“思遠,把咱們的兵棋推演的結果總結一下,發給統帥部,另外,報我們關於局勢的變化分析和判斷也一併傳送,以及,我們接下來的應變部署也發過去!”
“可是,李長官,我們的部署還是立足於在徐州給日軍打一場。”
“嗯,打是肯定要打的,如果日軍真的有企圖迂迴包抄我們的主力的想法,那這個目的是打出來的。”白健生道。
“白副總長的意思,日軍如果想要達到這個戰略目的,就會在接下來的進攻中放速度,將我們吸引在這裡!”劉斐解釋一聲。
“嗯,他們想要實施這麼大一個戰略計劃,也是需要時間的。”
“做出加強臺兒莊一線增兵的假象,白天增兵,晚上再撤回來……”
“明白。”
……
5月1號,天還沒亮,列車就駛入了新沂火車站,羅四海一行從車上下來。
直接就奔寄存汽車和馬匹的地方。
得給楊鏡秋他們留兩匹馬,不然,他們明天豈不是得徒步返回郯城。
多出三個人,沒什麼問題,剛好丁小川會帶著兩個人一路送夏阮阮和晴子去漢陽。
他們的戰馬剛好給了羅四方、羅四福兩兄弟。
兩兄弟雖然馬術不怎麼樣,但騎馬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來的時候,桑雲是坐車的,開車的人是楊鏡秋,羅四海恰恰是騎馬過來的。
一輛汽車最多也就坐四個人,夏阮阮是孕婦,自然不能擠壓。
然後還有晴子和桑雲,那只有讓楊鏡秋做司機了。
回去的時候,就兩個女人,桑雲和葉雨柔,開車的換成了錢錫爵。
副駕駛位的自然是羅四海了,這個位置除了他坐,別人也不好坐,也沒資格坐。
羅四海那匹空出來的馬自然是給了來特縱任職的周方淮了。
一行人起碼奔行三個多小時啊,終於返回郯城縣初中特縱總隊部。
“新傑,通知營級主管過來開會,十二點鐘之前必須趕到!”
“是!”
“四海,這是回來了。”郝平川見到羅四海回來,迎了上來。
“老楊呢?”
“曹義不是輕傷了嗎,老楊替他主持騎兵營訓練呢。”郝平川解釋道看,“這不是你安排的。”
“那幾個土匪頭子呢?”
“昨兒個公審後,直接就殺了,反向很激烈,這郯城的百姓一哄而上,把這些的屍體都給踩爛了!”郝平川道,“你是沒見到那個場面,我是真嚇著了。”
“這說明百姓苦這些土匪已久,這些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可惜我們要走了,剩下的那些土匪應該消停一陣子,不該再胡來了!”羅四海點了點頭。
郝平川嘿嘿一笑:“這倒是,現在,你在郯城的威望可比那位閻縣長高多了,他們都叫你是馬青天。”
“呵呵,我算哪門子青天,不過是殺了幾個土匪而已。”
“你剛才說,我們要走,去哪兒?”
“李長官將我們調去永城駐守,並且要求儘快出發。”
“移駐永城?”郝平川驚訝一聲,“這麼突然,我們在郯城待了沒幾天……”
“李長官覺得需要加強隴海線上關鍵城市的防禦力量,我們剛好符合他的要求。”羅四海解釋道,“但是,步炮營和山炮營暫時會留在臺兒莊,由炮兵指揮部指揮。”
“南邊日軍有變?”
“嗯,有訊息,日軍第九和第十三師團正在集結,看來是很快就要發動淮北發動進攻!”羅四海道,“永城是歸德的南門戶,又是五戰區西撤的重要通道,所以,李長官才派我們去守永城。”
“原來是這樣,那部隊什麼時候開拔?”
“最快明天一早,騎兵營護送輜重隊先行出發,步兵營坐火車,我申請了一百五十個火車皮,明天等車。”
“好。”
“建臣,請鄭雲熙處長叫過來!”羅四海回到自己辦公室吩咐魏建臣一聲道。
“是,羅總。”
片刻後,鄭雲熙來到羅四海跟前,他雖然資歷比羅四海老,但這是在特縱,他是羅四海的下屬,而且他現在是非常佩服羅四海。
羅四海不論在通城還是在臨沂、諸城打的這幾仗,都勝的極為漂亮,可以說,年輕一輩的黃埔軍人中,無出其右。
這樣的大腿他不抱才傻呢,可想而知,羅四海未來能走到什麼高度,他這個政訓處長,算是親眼見證特縱成立的。
這日後,他這份資歷,必定非同一般,所以,但凡羅四海吩咐的事兒,他從來都是不打折扣的完成,並且心也開始慢慢向羅四海這邊傾斜。
“學長,別這樣客氣,又沒外人。”羅四海忙站起來回了一個軍禮。
“軍中禮不可廢,不然就會被人說我倚老賣老了。”
“政訓處是不是有個調查室?”
“政訓處的編制是應該有,不過,咱們特縱有個專門的情報處,所以,就沒有另外再設調查室。”鄭雲熙說道。
“還是該成了一個調查室,我總不能例外。”羅四海道,“我這邊,從軍統淮海站要來一個人,他叫周方淮,就去你的調查室擔任調查員吧。”
鄭雲熙大吃一驚:“羅總,您這是沒開玩笑?”
他一個軍統的人塞到他中統的手下,這是想做什麼?
“我沒開玩笑,這個周方淮,你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到你手下,就是你的人。”羅四海道。
鄭雲熙滿腹疑惑的應了下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他又不好直接問,畢竟上司不願意說,他是不好追問的。
莫名其妙成立了調查室,還塞進來一個調查員,看樣子也不像是要重用的樣子。
不行,他得找隨行去徐州的人問一下,這個周方淮什麼來歷。
不然,他內心不安呀!
若是按照出身,周方淮應該去情報室,情報室是軍統的。
明顯就是不想讓周方淮好過,中統的鄭雲熙想整死軍統的周方淮,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本來兩家就不對付。
當鄭雲熙瞭解前因後果之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羅總把這個傢伙安排自己手底下是想整死他呀。
要不然以羅四海跟軍統的關係,怎麼會如此對待出身軍統的周方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