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四海,曹貴……”
進入一排陣地,走了快一半兒了,居然沒有發現一個人,郝平川嚇的臉色發白。
這該死的羅小鬼該不會臨陣脫逃,帶著手底下人當了逃兵了吧?
這要是被抓到,直接軍法處置的。
他想保都報不了。
“連副,怎麼回事兒,一個人都沒有……”跟在其後勤務兵兼通訊員也是嚇得不輕。
這要是鬼子突然從一排陣地方向發起攻擊,後果不堪設想。
郝平川差點兒腿肚子打轉,有點兒站不穩了。
不對。
剛才還有嗩吶和軍號的聲音,還有鬼子的槍聲……
郝平川腦海裡冒出一個可能。
難不成羅四海這傢伙真帶著手底下的人去摸鬼子軍營了,這傢伙也膽大妄為了吧!
該死的,這混蛋居然擅自行動,還有沒有把他這個連副放在眼裡?
等這個混蛋回來……
“快,快……”雨幕中,一群人扛著彈藥箱子飛奔而來,一個都成了落湯雞,可臉上那笑容是藏不住的。
就是這麼大的雨聲都遮蓋不住這興奮的聲音。
噗通!
一個人從上面跳了下來,摔了一個四仰八叉。
“郝,郝連副?”葉榮根看到戰壕裡,雙腿站在水窪裡,雙目擇人而噬的眼神,嚇得一個激靈。
哎喲,後面的陸續有人摔了下來,一個個的很狼狽,但每一個臉上都掛著笑容。
那叫一個開心。
“葉榮根,你們幹什麼去了,羅四海呢?”
“搬,搬彈藥……”
“彈藥,哪來的彈藥?”郝平川眼睛裡的兇光灼灼,只要葉榮根回答錯一個字,他就一腳踹過去。
“頭兒,我們羅排從那兒剛順回來的,一卡車呢,還有手雷和擲彈筒呢?”
“你說什麼,從鬼子那兒順的,有一卡車?”郝平川嘴都瓢了,聞言立馬不淡定了,正要抬腳上前,沒曾留意,他這兩腳已經陷進泥水裡了,一下子提不上來,身體直接就前傾,摔了一個狗啃泥。
突然下大雨,戰壕裡全是水,沒預留排水管路,這才沒多久,都沒過腳脖子了,郝平川這一摔,就跟在泥坑裡打了一個滾兒沒啥區別。
這糗出大了。
郝平川忙手腳並用爬了起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在哪兒,快帶我去!”
“連副,您慢點兒,雨太大了,路滑……”
郝連副太激動了,沒踩穩,腳一滑,直接摔到了葉榮根的腳邊,那臉色別提多精彩了。
“笑屁吃呢,不知道拉一把?”
一輛日本軍用卡車陷在泥坑裡,距離一排的陣地大概有三百多米,天黑,雨又大,根本看不清楚。
羅四海又故意的把車燈給關了。
車燈開著,那不是給鬼子指路嘛,所以,只能將車上的武器和彈藥用人工的方式卸下來,扛回去。
但這可是一卡車的彈藥和武器,靠一排現在九個人,那來回的多少趟才能運回去。
眼瞅著這已經是黎明前的黑暗了,再過一小會兒,雨停了,天再亮的話,小鬼子肯定得上來。
到時候若是不能把武器彈藥運走,就只能炸燬了。
“這,這多彈藥還有手雷,擲彈筒,羅四海,你小子怎麼弄的?”郝平川一路跌跌撞撞的衝到卡車前,看到車廂裡滿滿的箱子,黃燦燦的子彈,一箱又一箱,九七式手雷,俗稱“香瓜手雷”少說得有二十箱,三八式步槍,兩箱,一箱十支,一共二十支,這是作為戰場輕武器損壞補充用的……
“報告連副,我睡不著,就跟曹貴還有小川三人出去溜達了一圈兒,這些都是撿來的。”
“撿來的,羅四海,你哄鬼呢,隨便出去就能撿一卡車武器彈藥,這樣的好事兒,我咋沒遇到過?”
“那是郝連副你運氣不如我好……”
無錯書吧“放屁,你當我好糊弄呢,說,你們仨是不是不聽命令,偷偷跑去摸營了?”郝平川嘴上罵的兇,心裡確實樂開花了,這麼多武器彈藥,正要解了他的燃眉之急,還能支援一點兒兄弟連隊。
這樣守住沈家樓陣地的希望就大大的增加了。
羅四海嘿嘿一笑,也不做解釋。
“行了,回頭再跟你算賬,我先找人過來搬東西……”郝平川也是拎得清的,趕緊讓通訊兵回去叫人,把三連能喘氣兒的都叫了過來。
這下搬運的速度可就快多了,三十來號人,兩個來回,就差不多了。
還有,這卡車不能留給鬼子,把輪胎卸掉了,發動機也破壞了,基本上日本人就算拖回去,也就是一堆廢鐵。
卸下來的東西也是有用的,卡車車廂擋板可以用來加固陣地放炮洞,雨布可以用來偽裝和遮風擋雨。
還有輪胎,用來抗擊炮彈的爆炸產生的衝擊波。
反正能用的都拆走了。
別人不會,羅四海可是相當精通,這種老式卡車,就是簡單,好拆卸,方便。
三連發財了。
而且還是一筆橫財。
這橫財是一排搞回來的,好東西自然緊著一排先挑了,羅四海早就想好了,一排現在九個人。
除了曹貴是機槍手,他不需要裝備步槍之外,其他人人手一支三八式,每個人配發子彈五個基數,約三百發左右。
羅四海其實不太喜歡三八大蓋,但眼下三連也沒有什麼更好的選擇,中正式,說實話,鞏縣兵工廠生產的批次不同,質量參差不齊,一款好槍,製造工藝和材料不行,那也不行。
至於德國毛瑟98K步槍,倒是很不錯,可惜三連一支都沒有,他想交換一下都沒有。
只能先用三八大蓋吧,雖然彈藥口徑小,威力不大,但穿透力和精度還是不錯的,這槍到了他手裡,能發揮的殺傷力完全不一樣。
擲彈筒要了一具,彈藥兩箱。
然後就是香瓜手雷,一共三十箱,他留了五箱,其實他也知道,這三十箱,郝平川能留下一半兒就不錯了。
剩下的還有一些其他軍需物資,都分了一些。
沒有發現香菸,倒是有兩箱子牛肉罐頭,大概八十罐兒左右,估計老郝是不捨得上交的。
彈藥可以支援一下,這一口吃的,說什麼都可能送人。
以三連現在的剩下的可戰鬥兵員,應該一個人能分到兩罐兒,這可是一件值得相當高興的事兒。
分贓完畢後,陣地上一片歡呼,跟過年似的。
士氣高漲,鬥志高昂!
“羅四海,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連指內,郝平川說指著羅四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這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瞧他嘴角都咧到耳後根的模樣,就知道他有多口是心非了。
這一套,他都玩膩了。
“郝副連座,我承認,這次是我不遵命令,擅自行動,您要處罰,就處罰我一個人,別怪曹貴和丁小川,他們是我脅迫下跟著一起出去的……”羅四海一本正經的承認錯誤。
“你少來這一套。”郝平川指著羅四海的鼻尖說道,“你們讀書人就是花花腸子多,立了這麼大功,我要是處分了你,那我豈不是被全連的人戳脊梁骨,你,你是吃定我了是嗎?”
“郝哥,我的功勞,不也是你的功勞嘛!”
“叫郝哥哥也沒用,你現在膽子大的沒邊兒了,要是不給你一個教訓,你以後還得給我胡來,我要關你緊閉……”
“郝哥哥,你舍的嗎?”羅四海嘿嘿一笑,嬌滴滴的掐了一個蘭花指叫了一聲。
“哎喲,噁心死了,滾,滾遠點兒!”
“好咧!”
“等一下,我都給你氣糊塗了,回來。”郝平川反應過來,連忙叫住了羅四海,“剛才姜營座打電話來詢問情況,我把你的事兒上報了,沒說你不聽命令,擅自行動的事情,一會兒,姜營座可能要來視察,你可別說漏嘴了。”
“明白,一定不給你添麻煩!”羅四海一咧嘴,立正敬了一個軍禮。
一般部隊都是護短,當然,你得跟對一個好的長官,現在看來,郝平川是個不錯的上司。
“郝連,咱真不追究他擅自行動,差點兒釀成大禍的罪過?”劉盛有些不滿的一聲。
“你要是能給我弄來一卡車武器彈藥,你就是把我賣了,我還給你數錢呢。”郝平川沒好氣的懟了回去。
他知道劉盛跟羅四海平時不太對付,但現在,任何個人恩怨都得放下,拎不清的,他絕不容情。
這麼能幹的下屬,他不寶貝著,那才是傻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