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只能說防不勝防，該來的還會來。

溫胡醒來之後不免在心裡責備自己，之前給出的建議實在是治標不治本，就應該提醒他：讓你爺爺別做缺德事，小心遭報應。

當時就是清醒過度：說了也沒人當回事。

綁他就綁吧，可我是無辜的，怎麼還順帶手呢？溫胡心想自己真是數一數二的冤大頭。

麻袋被丟在地上，把溫胡摔得那叫一個頭暈目眩。

只聽外頭的人嘀咕：“我讓你綁林老鬼家的孫子，沒讓你把那小女孩也帶來。”

“這這這，形勢所迫，叔，你得理解我。等會把她送走。”

“算了，大頭，不能送，萬一她舉報我們就慘了。”

麻袋被開啟，溫胡終於可以透口氣，見一旁的林什掙扎，她鎮定地搖搖頭：沒用，別費力氣。

二人灰頭土臉，但卻不叫不鬧，倒把兩個綁匪嚇到了。

年紀大點的瘦骨嶙峋，叼著旱菸袋，是所謂的“叔”，看起來更像是那個叫大頭的爺爺，估計是因為喪子之痛蒼老的。叫大頭的膀大腰圓，像頭黑豬，憨憨壯壯，不大聰明的亞子。

“聽著，小子！我兒子在林老鬼的電子廠上班得了白血病，到頭來一毛不賠，不治身亡了，你作為他的孫子，是不是該償命？”

老漢將溫胡和林什口中的布團丟在地上，凶神惡煞地發話了，溫胡心生寒意，不是綁架要錢嗎，怎麼還要命了呢？

林什見堵他嘴的是隻臭襪子，不禁嘔吐了起來，顧不上回話。

“您兒子多大了？”溫胡鎮定地問。

“你少插嘴。”老頭瞪了一眼溫胡。

“我表哥32了。”大頭插話。

白髮人送黑髮人怎麼能不傷心呢？溫胡不無同情地說道：“爺爺您養了30多年的兒子，就這麼沒了，這種心情我非常理解，請您節哀順變。”

見溫胡說得情真意切，老漢老淚縱橫，繼而捂著臉哭了起來。

“殺千刀的，那電子廠簡直就是個魔窟，害死了我唯一的兒子，今天我就要林老鬼唯一的孫子償命。”

“爺爺，您有孫子麼？”溫胡繼而問道。

按理說32歲的兒子只要沒打光棍，早就生出了孫輩。

“一個小孫女，才剛上幼兒園，就沒了爹。”

“原來是小妹妹，爺爺，妹妹以後還要讀初中讀大學，花錢的機會多了去了，現在她爸爸不在，那您就更有責任照顧好妹妹。殺了這人，”溫胡看著林什，“除了洩憤，還能有什麼用處，不如拿他要錢，給你孫女謀個好未來。”

老漢思忖，這小丫頭的話是有道理的，殺了他也無濟於事，不如靠他多弄點錢，留給小孫女。

見老漢不再凶神惡煞，林什也鬆了一口氣，溫胡方才說的正是他在考慮的，因而一直沒插話，只是不住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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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早動心，覺得溫胡所言是個好出路，他雖然是個屠戶，但也算宅心仁厚，殺牲口不在話下，要是真讓他扯上人命官司，真是難為。可話雖如此，情義當頭，也不得不聽他叔的命令，畢竟他早年喪服，相當於是叔養大的。

“是啊，叔，要錢才是正道。”

見侄兒也勸說自己，老漢輕吸一口焊煙：“行，把他手指剁了根，送到林老鬼家門口，要五十萬。”

不對啊，通常是先打電話溝通，哪有一上來就切手指的？！

林什的身子一縮，只覺得背脊處涼颼颼的，好像被倒了一桶的冰水。

溫胡也是心驚，但還是竭力保持著鎮定。

“爺爺，五十萬那也太少了！”

五十萬對老漢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字，他本來還以為說多了，經由溫胡一提醒，他決定豁出去了，加倍。

“那就一百萬，林老鬼富得流油，這點小錢我就不信掏不出。大頭，快，動手。”

說著老漢按住了林什的手，潔白修長的手被死死壓在骯髒的地面上。

林什尖叫起來，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失聲痛哭。

大頭嚥了咽口水，哆哆嗦嗦抽出了殺豬刀。

“綁架勒索100萬，按照刑法來算，最起碼十年有期徒刑，甚至無期，再加上故意傷害，又得數罪併罰。為了那一百萬把牢底坐穿，不值當。”

“我不會坐牢的，錢一到手，立刻了斷。”老漢斬釘截鐵地說，反正兒子死了，他也不想活了。

“那大頭呢？那你小孫女呢，她才剛上學，就算有錢，卻沒有人保護，以後指不定過什麼鬼日子呢。再說了，林老鬼有錢有勢，孫子斷了根手指，肯定會挾私報復，到時候能放過你們一家子嗎？”

“那……”老漢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你少嚇唬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這小子是一夥的。”

“我和你才是一路人，早就想和這群有錢人拼了。”溫胡撇清關係，“能來星河讀書，我家顯然沒什麼錢的，窮人哪裡能和這種富家子哥交上朋友，上回不小心把他一隻手帕弄髒，還讓我賠300，我手上沒那麼多錢，談價成了276，這才放了我。”

溫胡唉聲嘆氣起來，聽得老漢和大頭也是咬牙切齒。

“果然，資本家的種也是資本家。”老漢盛怒之下給了林什一巴掌。

林什咬著牙，儘量不發出哭聲。

“閨女，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老漢甩出一巴掌後，反而冷靜了不少，也更加信任溫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