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撒落在乾龍院之中,陳默看著月光,久久不語。
“築基後期的壁壘已鬆動三日,尋常聚靈陣的靈氣終究是不夠。”
陳默指尖捻過一株三階靈草,靈草在掌心化作細碎的靈光納入丹田之中,卻只讓丹田內的丹胎泛起一絲漣漪。
他抬頭望向窗外。
千龍城坐落在一條千年地脈之上,而在地脈匯聚之處建了一座地脈殿。
地脈殿方向隱約有靈光沖天,那是千龍城最核心的修煉之地。
其直接連通地下靈脈,靈氣濃度是乾龍院的數十倍不止。
次日清晨,陳默帶著玄澤的推薦信前往城主府。
左山聽聞他要借地脈殿突破,金瞳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便是瞭然。
陰風峽一戰後,陳默的重要性早已遠超普通客卿。
若他能突破金丹,千龍城對抗葬魂子便多了一分底氣。
“地脈殿分三層,最下層直接毗鄰地脈源眼,靈氣最盛,但也最兇險,靈氣過濃易引發靈力暴走。”
左山將一枚刻著龍紋的黑色令牌遞給他。
“此令可通三層,若遇兇險,捏碎令牌便能喚來護殿修士。”
陳默接過令牌,心中卻自有盤算。
他要的不僅是地脈靈氣,還有地脈中蘊含的濃郁的土行靈氣。
他雖說能融合冰火兩系靈力於一處,但若說徹底融合,對於他而言卻並非一件易事。
而若是在凝聚金丹之時,以土行靈力進行調和,方能凝成穩固金丹。
這也是他目前凝聚金丹最簡單的途徑。
地脈殿藏在千龍城主峰的山腹之中,入口處由兩名金丹修士看守。
見陳默出示龍紋令牌,兩人恭敬地側身讓開。
石門緩緩開啟時,一股濃郁的靈氣撲面而來,還有一種很厚重的氣息,那便是土行靈氣。
一層修煉室已有不少千龍城弟子,皆盤坐在蒲團上閉目修煉。
見陳默進來,只匆匆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能進入地脈殿的,要麼是核心弟子,要麼是地位尊崇的長老,無人敢輕易招惹。
陳默沒有停留,沿著石階往下走。
越往深處,靈氣便越醇厚,到了三層時,空氣中的靈氣竟凝聚成細微的光粒,落在面板上便化作絲絲暖流滲入體內。
三層修煉室空蕩蕩的,中央有一個丈許寬的石臺。
石臺表面刻滿了聚靈陣紋,陣眼處嵌著七枚極品靈石,正緩緩散發著靈光。
陳默走到石臺上盤膝坐下,開始運轉起元青訣。
周遭的靈氣頓時朝著他的身體周圍匯聚起來。
他能清晰感覺到,地脈中的土行靈氣正順著石臺的陣紋往上湧,與他體內的靈力漸漸交織在一起。
“冰火相濟,需土為媒。”
陳默在口中低語,左手引動火靈力,右手引動水靈力。
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身前匯聚,卻在接觸的剎那便開始衝撞,經脈傳來陣陣刺痛。
這是他修煉多年的瓶頸,冰火雙系靈力極其霸道,雖可以為他所用,卻難以融合,稍有不慎便會靈力暴走。
陳默瘋狂運轉元青訣,座下的土行靈氣被他瘋狂吸收,隨後緩緩注入這冰火亂流中。
原本衝撞的兩股力量竟漸漸平靜下來,在他的牽引下,開始順時針旋轉,形成一道黑白相間的氣旋。
陳默心中一喜,連忙加快運轉心法。
氣旋越轉越快,丹田內的靈力被不斷捲入,原本鬆散的靈力漸漸變得凝練。
可就在氣旋即將凝成金丹輪廓時,一股陰寒的力量突然從左臂傳出。
一股劇痛頓時湧了出來。
竟是葬魂子殘留的巫力!
陳默悶哼一聲,那巫力如附骨之疽,順著經脈直撲氣旋,所過之處,剛凝練的靈力瞬間紊亂。
他能感覺到,遠在不知何處的葬魂子似乎察覺到了他即將突破,正試圖用巫力干擾他的突破。
“哼,一個分身還能反了天不成?”
陳默冷哼一聲,猛地將道韻結晶按在眉心。
萬年前的玄元道韻驟然爆發,一道金光直刺左臂的巫力。
那陰寒的巫力在道韻面前像是耗子碰上了貓一般,瞬間便消散。
陳默趁機引動土行靈氣,土黃色的靈力湧入氣旋,將紊亂的冰火靈力重新穩住。
“有自我意識的葬魂子終究是隱患。”
陳默暗自咬牙,看來突破金丹後,必須想辦法徹底解決葬魂子對他的干擾,否則日後關鍵時刻,必遭反噬。
接下來的七日,陳默始終在地脈殿三層閉關。
千龍城的弟子們只知有一位客卿長老在衝擊金丹,卻不知修煉室內的兇險。
每日至少有三次靈力暴走,皆靠這道韻結晶化解。
葬魂子的巫力干擾雖越來越弱,卻也讓他心神耗損極大,若不是有凝神丹支撐,識海早已崩潰。
第八日清晨,陳默終於從修煉中睜開眼。
丹田內的氣旋已凝成拳頭大小的輪廓,黑白相間的靈力縈繞其中,只需最後一步,便能衝破築基壁壘,凝結金丹。
他起身走出地脈殿,前往千龍城的府庫。
突破金丹還需最後一劑“催化劑”,他要去取之前看中的四階靈草“冰火蓮”。
府庫由一名白髮老修士看管。
見陳默進來,連忙引他到靈草區。
那冰火蓮長在玉盆中,一半花瓣如烈火般赤紅,一半如寒冰般瑩白。
花蕊處泛著淡淡的金光,正是調和冰火雙系的至寶。
“此蓮已在府庫存了五十年,靈氣濃郁,正好助道友凝結金丹。”
老修士笑著遞過玉盆,“城主有令,道友取任何東西都無需登記。”
“只是這冰火蓮需配合‘熔靈液’服用,否則靈力過於狂暴,恐傷經脈。”
陳默點頭,他早已知曉此事。
又取了三瓶熔靈液和足量的靈石,這才返回地脈殿。
他將道韻結晶、冰火蓮與那熔靈液放在石臺的周圍,隨後將靈石佈置其上。
隨後他盤坐於石臺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陳默內視丹田,冰火靈力雖然相較於之前要緩和了不少,但依然會時不時的碰撞。
而且每一次對沖都震得經脈隱隱作痛。
他不再猶豫,猛地一拍儲物袋,一枚凝神丹被他納入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陳默只覺得識海一陣清涼。
他的指尖凝聚起一絲靈力,注入到剛剛佈置的陣法之中,周圍的靈石瞬間爆發出亮光。
石臺上的靈石陣紋驟然亮起,七枚極品靈石同時迸發璀璨靈光,將整個地脈殿三層照得亮如白晝。
陳默指尖捏訣,冰火蓮緩緩懸浮而起,赤紅與瑩白的花瓣在靈氣牽引下微微顫動。
花蕊處的金光順著陣紋流淌,與石臺下方湧來的土行靈氣交融。
“熔靈液。”
陳默低喝一聲,三瓶淡金色液體同時破開瓶封,化作縷縷金霧融入其中。
原本躁動的冰火靈力在熔靈液的溫潤之力下漸漸平息,順著他運轉的元青訣經脈路線緩緩流轉。
他深吸一口氣,將冰火蓮的花瓣一片片剝離。
赤紅花瓣落入火靈力氣旋時,金紅色的焰浪瞬間暴漲,卻被土行靈氣牢牢包裹。
瑩白花瓣融入冰靈力時,冰藍色的寒氣凝結成霜,卻同樣被束縛。
兩種極致力量在三色光中盤旋,竟第一次呈現出微妙的平衡。
可就在這平衡即將穩固的剎那,左臂的傷疤突然傳來刺骨的寒意。
葬魂子的巫力竟再次爆發!
這一次不再是零散的干擾,而是化作一道暗金色的巫紋,順著經脈直撲丹田。
所過之處,剛穩定的靈力瞬間紊亂,冰火氣旋再次碰撞,經脈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都到這一步了,還想攔我?”
陳默眼中閃過厲色,道韻結晶驟然爆發出淡金色光芒。
玄元道韻如同一道利劍,直刺那道巫紋。
巫紋在道韻面前發出滋滋的灼燒聲,卻並未消散,反而分裂成無數細小的黑絲,試圖纏繞冰火靈力。
陳默心中瞭然,他不再猶豫,猛地引動座下的土行靈氣。
土黃色靈氣瞬間湧遍全身,將那些黑絲一一包裹壓制。
陳默雙手結出元青訣的最終法印,丹田內的冰火氣旋突然停止碰撞,在土行靈氣的牽引下開始順時針旋轉。
赤紅的火靈力在外層,瑩白的冰靈力在裡層,兩種力量如同陰陽雙魚,漸漸形成一道黑白相間的螺旋。
螺旋越轉越快,周圍的靈氣被瘋狂捲入,地脈殿三層的空氣都開始扭曲。
石臺邊緣的極品靈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陣紋的光芒卻愈發熾烈,甚至穿透山腹,在千龍城主峰上空凝成一道黑白相間的光柱。
“那是……地脈殿的方向!”
正在議事殿商議對策的左山猛地起身,金瞳中滿是震驚。
“這靈力波動……是突破金丹的異象!”
玄澤緊隨其後衝出殿外,望著那道直衝雲霄的光柱,眼中閃過狂喜。
“是陳默道友!他引動金丹異象了!”
地脈殿內,陳默的識海已一片清明。
他能清晰感覺到,丹田內的螺旋正不斷壓縮,黑白兩色靈力漸漸凝聚成一枚拳頭大小的輪廓。
“就是現在!”陳默猛地張口,將最後一片冰火蓮花蕊吞入腹中。
花蕊中的金光瞬間爆發,順著喉間直入丹田,如點睛之筆,落在那枚輪廓中央。
“咔嚓!”
丹田處傳來一聲輕響,築基後期的壁壘應聲而破。
磅礴的靈力在體內奔騰,黑白螺旋徹底凝結成一枚金丹。
只是不一樣的是,這金丹竟然一半黑一半白,其上有道韻金紋流轉。
陳默在其中感受到了一種不一樣的力量。
金丹成型的剎那,陳默周身爆發出一股遠超普通金丹初期的威壓。
原本纏繞在經脈中的巫力黑絲,在陰陽金丹的道韻下瞬間消融。
連左臂的傷疤都褪去了青黑色,只留下一道淺淺的印記。
遠在不知何處的葬魂子,更是因為這道威壓,巫力出現了短暫的滯澀。
陳默緩緩睜開眼,眸中閃過黑白雙色流光。
他抬手一招,流霜劍自動出鞘,懸浮在身前。
火為陽,水為陰,丹田內的陽丹等已然不見,陰陽金丹散發著兩種不同氣息的力量。
黑白色靈力注入劍身,劍身上同時騰起黑白兩色流光。
兩種力量不再相互排斥,反而交織成一道劍氣,透著毀天滅地的威勢。
“終於……凝結金丹了。”
陳默握緊流霜劍,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有了這陰陽金丹,他不僅能徹底掌控冰火雙系靈力,更能借助金丹中的玄元道韻壓制葬魂子的巫力。
從今往後,便不再是他忌憚葬魂子,而是葬魂子需敬畏他這主魂。
而且這新的陰陽實力,或許能讓他更進一步。
地脈殿的石門緩緩開啟,陳默緩步走出。
陽光透過山腹的縫隙灑在他身上,黑白雙色的靈力在周身縈繞,形成一道淡淡的光罩。
守在入口的兩名金丹修士見狀,連忙躬身行禮,眼中滿是敬畏。
能引動如此異象的金丹修士,未來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陳默道友!”
玄澤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他快步迎上前,目光落在陳默周身的黑白靈力光罩上,眼中滿是驚歎。
“這便是…能引動異象的金丹?”
陳默點頭,散去周身靈力,露出掌心懸浮的一縷黑白靈力。
“僥倖凝結罷了。”
左山也隨後趕到,看著陳默身上沉穩的氣息,金瞳中閃過欣慰。
“有陳默道友,我千龍城對抗葬魂子,便多了幾分底氣!”
陳默拱手道:“還需多謝城主借地脈殿與靈草,否則我也無法如此順利突破。”
“道友不必客氣。”
左山擺了擺手,語氣鄭重道:“如今你已成金丹修士,又是我千龍城的客卿長老,日後東域安危,還需道友多費心。”
陳默心中暗自思忖,陰陽金丹已成,下一步便是徹底掌控葬魂子。
等到玄澤將劍胎完全鍛造後,再尋機會煉化玄元劍胎。
隨後他便要將目光放遠到苗疆巫族之地。
如今的道巫教大長老,嚴格意義上來說不過是一道分身。
巫族的底蘊絕不止如此。
他抬眼望向葬魂子所在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這盤棋,終究還是要由他來收官。